一听棠溪说要回去,谢星慕急忙说道:“溪儿,等一下!”
棠溪疑惑地看着他,“师兄还有事?”
他没什么事,可是他突然不想让溪儿就这么走了,明明知道于礼不合,可偏偏他就舍不得。
“我正巧画了一幅画作为张家的礼物,想请溪儿指点一番。”
棠溪笑着问道:“你让我指点?你应该知道,在裴家这三年,别说画画了,就是书,都不曾读过。你觉得我能指点?”
谢星慕正色说道:“溪儿不要妄自菲薄。师父说过,人的天赋是上天赐予的本领,有时候,即便是勤奋也无法比及的。
师父一直都夸赞溪儿天赋好,所以师妹不需要经常读书画画,也比我好。
更何况,溪儿这三年一直做绣品,绣品最离不开的就是花样。据师兄所知,溪儿所绣的绣品每一个花样都是特殊的。可见溪儿的画工何其了得。
还请师妹指点!”说着,还躬身行了一礼,态度很是谦虚。
棠溪深深地看了谢星慕一眼,见他眼神真诚,态度严肃,对她的赞赏,不曾有一丝的掺假。
她心中莫名的一颤,想当初她在裴家,看到裴汶翰的字画,点评了两句,裴汶翰就愤愤地说道:“你一个后宅女子懂什么字画?还是赶快去绣花吧,别以为知道几个花样,就真以为自己会画画一般。”
那严厉斥责的口气让棠溪从此再也不看裴汶翰的画作。
倒是没想到师兄如此高看她。
还叫她一声师妹。
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信任了。
棠溪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师兄,请!”
谢星慕很是开心,反驳道:“师妹才没有班门弄斧。”
说完,见棠溪看过来,脸又是一红,急忙说道:“溪儿快请!”
棠溪跟着谢星慕来到桌案前,就见桌案上放着一幅画。
只见画面左半边画着一座假山,假山周围花团锦簇,其中牡丹最多,暗喻富贵花开。
假山上,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穿着花衣,带着红冠的公鸡,望着刚刚出生的红日啼叫。
很美的一幅画面,可惜被右边的一点墨给破坏了。
棠溪见那一点墨还没有干,而一旁笔架上的毛笔还湿润着,笔尖下边滴着一滴墨,显然是谢星慕正准备下笔写字,突然匆匆地离开。
想到刚才谢星慕快速地跑过去的样子,显然是因为自己,才破坏了这一幅美好的画。
看到那一点墨破坏了整体的画面,谢星慕也有些不好意思。
急忙走过去说道:“溪儿稍等,我现在就重新画一幅。”
棠溪拦住他,笑着说道:“师兄,其实不必。既然墨已入画,不如锦上添花。”
谢星慕看了看画,然后看了看棠溪,问道:“溪儿的意思是再画一些花。”
“师兄,没人不喜欢富贵多多的。至于提字,我看左上角就挺好。”
谢星慕瞬间茅塞顿开,欣喜地说道:“还是溪儿聪慧。溪儿稍等。”说完,便拿起笔墨开始作画。
棠溪并不打扰,拿起他刚才脱下来的衣服,将已经磨烂的袖口缝补了一番。
谢星慕点墨时看到棠溪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眼神闪烁着喜悦的光,嘴角带着微笑,继续作画。
棠溪缝好衣服,见他还在作画,便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谢星慕放下笔,棠溪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歉意地说道:“师兄,刚才你在作画,就自作主张动了师兄的书,还望师兄莫怪。”
“溪儿若是喜欢,就是拿走也无碍。”
棠溪笑了。
果然,在乎你的人,你做什么都舍不得你委屈。
不在乎你的人,你做任何事都是错的,都是不配的。
因为裴汶翰轻贱她,所以她不配碰她的书。
棠溪走到桌案前,只见右边的大束大束的牡丹花夹杂着朵朵的菊花,姹紫嫣红,很是热闹。
左右两边来看,右边甚至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但整体看起来又非常的和谐繁茂。
“没想到师兄不仅字好,画也如此登峰造极,这画别说是我了,就是我爹在世,恐怕也挑不出毛病。
师兄若是愿意,其实出去卖丹青也绝对可赚。”
说完之后,棠溪自己都觉得自己市侩了,可没办法,她现在唯一喜欢的就是钱了。
至于师兄,若是不喜欢,她也没有办法。
“溪儿真是谬赞了,我何尝没有想过去卖丹青,可人家的丹青都是师出名门。我这一个没有出处,没有身份的人去卖丹青,只不过是徒增笑料,浪费纸墨罢了。”
更何况,今天这画,是因为有溪儿在,他超常发挥了。
平时,他的画可没有这么热闹,没有这么大胆豪气。
棠溪突然想到以前爹说过,这世上大多都是沽名垂钓之人,真正懂画的人少,懂人的人更少。所以,做好自己就好。
“无妨,作画写诗本来就是为了陶冶性情,只要自得其乐,也是一桩美事。
师兄若是得空,可以画些花稿给我。”这样也能够让师兄多赚些钱。
难得溪儿对自己提出什么,所以谢星慕立刻点头说道:“溪儿若是不嫌弃,等回头我画好了就给溪儿。
棠溪笑了笑,看了看外边的天气,说道:“师兄,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棠溪点点头,也只是让谢星慕将她送到书铺的门口。
想着康掌柜的话和刚才师兄的表现,棠溪觉得或许嫁给师兄也是不错。
也罢,等到百日宴后,她探探师兄的口风再说。
很快到了百日宴的前一天晚上,高夫人看到丫鬟端出来没动的饭菜,紧皱的眉头问道:“小姐又没吃饭吗?”
丫鬟弱弱地行礼说道:“是的,夫人。”
高夫人抿了抿嘴角,冷声吩咐道:“跟上来。”然后带着人大踏步地朝着高盼婷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