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街道走了不远,邢朝朝便领着姜姩进了一间门头招摇的精致铺面。
柜台中琳琅满目的玉石饰物,件件精巧,姜姩在京都也没逛过这些铺子,一进来便瞠目结舌,双眼放光满处看。
掌柜正在招呼一位被一群丫鬟簇拥着的华服女子,余光瞟见了姜姩二人进门,神色一怔。
两位姑娘虽梳着妇人发髻,却光彩夺目。邢朝朝如妖艳风情的紫罗兰,艳丽贵气的衣衫分外耀眼,但仔细看来,她身边穿着素色衣裙的姜姩,明明未着脂粉,却令人见了便移不开视线,她皮肤白的剔透,鼻子秀挺,一双杏眼眼尾处微微下挑,好似一朵雨中的梨花,美得楚楚动人。
青州何曾有过如此绝色,掌柜一时忘了给眼前的客人介绍,情不自禁的呆呆望着门口。
那众人簇拥的华服女子抬眸,随着掌柜的目光望过去,厚重的胭脂粉末之下,原本惬意的神色一凝,嘴角露出一丝厌恶。
“哪儿来的乡巴佬。”
华服女子身侧身穿绿衣的侍女眼神鄙夷,撇着嘴看着姜姩道。
姜姩闻声望了过去,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太兴奋了,难得出趟宫确实没收住。
她默默收敛了些。
“要不要我去把她嘴撕烂?我打架很厉害的。”
邢朝朝将脸凑到姜姩耳边淡淡问道。
姜姩瞪大眼睛,立刻摇摇头。
“她骂我我又不疼,何必较劲儿。”姜姩小声道。
倒也不是软弱,社畜做久了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邢朝朝眉头微皱,还是觉得气儿不顺,便故意抬高嗓门道:“久居京都,竟不料青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首饰铺子,倒是稀奇。”
那绿衣侍女嘴角的不悦越发明显,扭头朝身侧的华服女子道:“京都来的有何了不起,京都也有蝼蚁之辈,青州也有像咱们伯夫人这般身份尊贵的命妇。”
荣安伯夫人微微提眉,神色傲娇,她家老爷有爵位在身,年纪轻轻的她就成了人人钦羡的伯夫人,周遭的人都忙着巴结讨好。
在青州地界,荣安伯府那便是最勋贵的人家,她到哪儿去自然都是人人供着捧着,自幼有几分貌美的她还没见过有男人当着她的面被其他女子吸引的,又见那女子一副娇弱软柔招人怜惜的模样,心中满是不畅快。
“老板,这支镯子可以试戴吗?”
姜姩睁着清亮的杏眼,满脸欢喜,丝毫不受她们的影响,这便叫人看了更来气。
掌柜见来了生意,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夫人好眼光,这是本店新品,最上乘的青玉云纹镯。”
“杨掌柜,那镯子我也喜欢。”
荣安伯夫人朱唇微启,眸色淡淡缓缓道。
掌柜刚从柜台取出镯子,一时愣住,他蹙着眉,为难的看看姜姩又看了看荣安伯夫人。
“这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
邢朝朝眉一横,冲荣安伯夫人没好气儿道。
“镯子配人,先看后看不重要,重要得是你们配不配与我们伯夫人争东西。”
绿衣侍女一脸谄媚,昂着头歪着嘴冲姜姩阴阳怪气道。
邢朝朝脸色一冷,压低声音:“配不配?你们可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
“哟,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是不是嫁了个京都富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绿衣侍女挑眉尖声说道。
“别争了,伯夫人喜欢便给她吧。”
姜姩打着圆场着对掌柜说道,嘿,惹到我你们可真是踢到棉花了。
她在后宫都从未和人起争端,更不愿在宫外惹口舌。
荣安伯夫人嘴角扬了扬,还算识相。
她款款来到姜姩面前,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娇柔做作:
“自然不要因为一只镯子伤了和气。刚才忘了介绍,我家老爷是三代勋爵出身的荣安伯,我看夫人气度不凡,敢问你的夫君是在京都何处当差?没准还与我家老爷有些交情呢?”
姜姩眉心蹙了蹙,粉色的樱桃小嘴抿了抿,有些为难。
裴玄在何处当差?
“……”
荣安伯夫人长眼微眯,撇了撇嘴道:“呵呵,若是不便启齿便不为难……”
话未说完,姜姩突然抬头,眨巴着小鹿眼睛说道:“宫里。我夫君在宫里当差。”
此话一出,现场空气一窒,大家愣了几秒。
静默须臾,绿衣侍女白眼一翻,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嫁了个小侍卫就给你们能耐上了!”
邢朝朝龇了龇牙,气得真想给她两杵子,刚要破口大骂。
就听门外一阵喧哗吵闹声,几人一齐朝店门外望去,只见一群女子捂着脸兴奋地挤成一堆,好似在围观什么。
紧接着店门口进来一个颀长的人影,那人穿着云白青枝纹雁翎氅衣逆光而来,往屋里走了几步大家才看清脸,面如冠玉,俊美无俦,一双狭长的凤眼将本就清冷的面相增加了一丝孤傲和贵气,外面那些女子们也因他而来,此时都纷纷将痴恋地目光投进店内。
他目无旁人径直走到姜姩面前,疏冷的眼角瞬间温和柔软,他微微弯腰将脸与姜姩平齐,嘴角一弯,哑声道:
“可有喜欢的?”
荣安伯夫人一行人等见了来人,都跟着看愣了神,小侍卫长得实在过于耀眼。
姜姩瞪大眼睛,感觉手心开始冒汗,裴玄怎么来了,她不想看他杀人,说好做胎教呢,本来基因就不好。
她生硬的连连摇头,怯怯道:“没有,都难看,一个也不喜欢。”
她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浅浅一笑,低声道:“我们快走吧。”
“好,那便回京都选。”
他声音如春风般温柔。
门口那些围观他的女子们纷纷向姜姩投来钦羡的目光,就连绿衣侍女也眸子放光,荣安伯夫人看着心里隐隐作痒,她咬了咬下唇,以往大家羡慕的可都是她,何时轮到别人?
姜姩拉着裴玄刚要转身朝门外走,却被荣安伯夫人叫住:“这镯子夫人真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