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看见有人给了谢青山一封信。
谢青山如获至宝,脸上的笑容比看到她姐姐姜清月的时候还要灿烂。
她好奇之下偷摸翻出来看了。
发现上面全都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她就知道这是和西方资本家联系的证据。
这年头,和西方任何一点挂钩的事都是大事,都要被批斗。
崇洋媚外,舔资本主义的走狗这些词都是好听的,更难听的就是上升到阶级斗争层面了。
所以,她在见不得自己姐夫好的心思下,偷偷写了举报信。
只不过,因为担心这举报信送到林墨手上,再被他偷摸扣下。
于是特别将举报信发到了市里革委会。
没想到,这回旋镖在空中飞了半个月后,扎回她身上了。
姜玲将前后串联起来后,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她知道那封信是谁给谢青山的。
问题是,不能说啊,给谢青山信的人是他的一个徒弟,也是几年后给谢青山平反,将他返聘回大学的人。
听姜清月说过,那个人城里了项目组,然后单点要了谢青山过去。
也才有了后来的双诺贝尔奖。
所以,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交出去的。
他死了,谢青山还能不能有机会成为国士都是未知数。
思及此,姜玲只能狠心咬牙认了。
齐峰走了,姜老汉和白秀芳小声议论。
“看样子,谢青山这一次犯事不小啊,咱们可不能让他牵连了咱们啊。”
“对,一会咱们就表明态度,和谢青山划清界限。”
说完他们又看向了姜玲:“玲啊,你和谢青山虽然刚结婚,但这种事划清界限不丢人。”
“咱家坚决不能和那些走资派有牵扯,不行就离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那不有的是。”
姜玲黑了脸。
扭头转向别处,心里不停地打着滚转着一句话:“大活人可有的是,问题是双诺贝尔奖得主,未来的国士有几个?”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说了他们会以为她发癔症呢!
三人正在嘀咕议论。
脚步声再次响起。
三人以为是齐峰来送吃的了,急忙挤到了栏杆门口。
“吃的,这次有吃的吗?”
“我们和谢青山划清界限!”
“我闺女要和他离婚!”
后面两句话是姜老汉和白秀芳说的。
他们还没说完,姜玲就黑了脸,她气恼地大喊:
“胡说,我不会和谢青山断绝关系的!”
白秀芳脑怒地道:“你说啥啊,这次的事过去,就算证明谢青山不是特务,那也是要进牛棚的。”
“你不离婚,要和他住牛棚吗?”
姜玲上来了倔强的劲头,也认为这是她表示忠心的机会,大喊道:
“对,我愿意和他住牛棚,他去哪里我都跟着!”
白秀芳气得脸色发青,很不得一巴掌过去把闺女给抽醒了。
但接着,她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栏杆门口的两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姜玲也察觉到母亲的视线不对劲,好奇地转头看过去,一眼瞧见了不远处触手可及的地方站着的两个人。
正是林墨和姜清月。
“啊,林墨!”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姜玲本能地呼唤出林墨的名字,故意忽视了旁边站在的姜清月。
姜清月看到他们也明显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啊,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几人回答,姜清月惊呼:“啊,你们该不会是要和谢青山共患难吧,哎呀呀,你们的感情好深啊!”
白秀芳和姜老汉黑了脸。
屁的共患难啊,他们都是被波及的好不。
姜玲也想要否认的,只是,想到隔壁就是谢青山,于是到了嘴边否定的话就改了。
她理直气壮低喊:“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和谢青山共患难的,咋地!”
姜老汉黑了脸,怒道:“闭嘴,你个小b崽子胡咧咧啥呢!”
白秀芳也是白着脸道:“对,我们没有要和谢青山共患难的意思。”
“我们是想要劝女儿和谢青山划清界限的!”
姜玲焦急地道:“爸,妈,你们怎么能这样放弃了青山,青山被调查被批斗都是暂时的,只要这事过去,要不了几年他就会好起来的。”
“我和他都结婚了,你们不能放弃他啊!”
姜老汉怒道:“闭嘴,你再说就是包庇走资派。你要是愿意,你跟着去住牛棚吧,到时候别说是我闺女!”
牛棚那地方就不是人住的,没瞅瞅里面的人生了病,卫生所的大夫都不敢给看病。
一旦进去了,吃不上喝不上,那就是在里面熬日子呢。
姜玲毕竟是他亲闺女,他怎么可能让亲闺女去那里吃苦啊。
姜玲闻言一个劲地跺脚,但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要跟着谢青山的心思。
林墨在外面静静地看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冷冷注视着这一家子,仿佛他就是个看客。
一切都无关紧要。
姜清月见状轻叹一声道:“妹子啊,你确定要和谢青山去牛棚?”
姜玲扬高了下巴,得意地道:“对,我确定了!”
她的眼底满满都是嘲讽的光芒,好像再说:就算我现在住了牛棚又如何,我可是未来国士夫人,受这点苦算什么。
姜清月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吟吟地看向了林墨:
“墨哥,既然我妹妹和家人狠了心要跟着谢青山在一起,我们做儿女的总要成全了。”
“要不,等调查完了,就让他们一起去牛棚吧!”
她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姜老汉和白秀芳就惊了。
“什么玩意,姜清月你在说什么鬼话啊,我们什么时候要和谢青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