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爱,都竭尽全力掩盖着。
他们开始频繁吵架。
明明存折已经有足够的钱去治病了啊,为什么还要花出去做投资呢?
我也想要工作,难道因为我的行业不用早晚打卡,就可以先无所谓吗?
你说什么?钱被人骗走了?
藤原薰拿起电话,失望到崩溃都没有起伏了。
她说:“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去试试找爸妈。”
看能不能先借些钱周转。
什么小儿科一样的赌气和冷战,什么被故意无视的电话号码,在此刻全都不是壁垒——对藤原薰来说。
钱没有了,但还在医院的女儿等着缴费。
而且她并没有盲从丈夫对父母划分界限的态度,实际上,这几年她和两位长辈偶尔会有联系,先是还清了当年资助她的钱项,后来世礼出生重点就变成了女儿,他们第一次在视讯上见到自己的孙女,有几次困难也是暗中转了些钱过来。
这些都没有告诉辉也,因为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成功的,而大家都偏爱着他。
所以求助对薰而言并不难。
但对辉也来说,却是点燃炸药的最后一丝火星。
“你在开玩笑吗?!”
藤原辉也像是炸开一样暴怒,他的自负、自尊像是碎片扎进身体里,让他看起来痛苦又难堪。
他把电话抢走,冲出屋外,对着追上来的藤原薰道:“你要让他们看我的笑话?永远别想!!”
一边倒着后退,一边肆虐发泄,薰抵挡着一切,觉得视觉都开始扭曲,不知不觉也开始恍惚昏头了。
藤原辉也:“只要再去贷款——”
——砰!
这时道路两边还未像十年后一样扩建,经常会有车辆来往。
在弯扭起伏的眩晕视野中,薰看到丈夫躺在了车轱辘下。
而摔在一旁的手机,正显示着“通话中 02:56”。
……
藤原辉因脑部之前就受伤过,车祸后变成了植物人。
藤原薰则是一直都有产后抑郁的症状,高压再加上目睹丈夫车祸之后,精神崩溃了。
她抱着自己哭,大家把她送去医院的时候,手上还抓着几管颜料,那时她连女儿都不认,这却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所有人都为偏爱付出了代价。
藤原父母焦头烂额,抱着薰也哭着说对不起——他们是真的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他们对她无比愧疚,遵循医生的建议给她换个环境,送她出国疗养直至康复、再拿起画笔。
.
也许妈妈没有选择离婚,是为了作为爷爷奶奶的“女儿”留下来的。
世礼漫无目的地想着。
自从知道往事真相过后,她就无法对父亲再怀有什么感情,藤原薰似乎已经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只有一直去探望儿子的爷爷奶奶,还在爱与恨的矛盾之中纠缠,日复一日般往复自虐。
“世礼。”
藤原薰轻轻对她说。
她看着妈妈,听后者的指示。
“你换掉衣服,”藤原薰道,“然后去医院看看奶奶。”
都是悲伤过度,但奶奶要比爷爷的症状更加严重。
老年人本来就有很多慢性病,这下更是昏迷了好几次。
世礼去的时候她还在病床上迷糊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犹如枯槁,看见她来了却好像一下子又有了精神,紧紧捏住她的手腕。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的眉眼长得像父亲。
奶奶的眼角又隐忍地洇出一滴泪:“再坐一会儿吧。”
世礼忽然又难过起来。
等奶奶睡着了,爷爷问她:“世礼,可不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世礼说:“那我跟老师请假……”
“不是请假,”爷爷摇头,“我们的日子…不多啦。想要和你多相处一会儿呢。”
她明白老人的未尽之意。
“我,我先去外面透透气。”
胡乱找了个借口出去,世礼来到医院楼下的一角——这里很少有人经过,连长椅上都是落叶,她扫了一下坐上去。
看起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很适合思考。
但世礼却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各种东西挤满了她的思绪,纠缠在一起。
没人能比她更能感知到两个老人的暮气,像是枯萎腐烂的花与树,特别是他们自己说出时,甚至能察觉到他们的一部分已经开始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了,围绕在身边,吸入至血液里,无知无觉。
可怕。
世礼原本以为父亲的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但里面仍饱含复杂的情感。
就像是明明那么不舍,却会为了安抚孙女,主动预告他的死亡。
在说“不久后就会结束啦”的时候,除了对她的安慰,是否心里还会有痛苦呢。
世礼坐在长椅上一角,但好像又是蜷缩着。室外不比室内,时不时有冷风,很快她的鼻头就红红的,没过多久眼眶也红了。
她这几天也哭过几次。
毕竟本来就感情丰富,这边的氛围只低不高,难免情绪会被带动。
察觉到不自觉的哽咽时,世礼顿了顿,努力憋下去,从包里找出哮喘急救用的喷剂。
按下、把气雾吸进去,再等待漫长的十五秒。
等到喉咙里微微犯苦,是药自带的味道,世礼才敢接着刚才的哽咽哭出来。
她捂住嘴,将本就不大的哭声遏制在手掌之后。
世礼的伤心来得没有原因,但止不住哭声,她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为了刚过世的父亲,还是终于解脱的母亲,是为了爷爷奶奶可预见的消散,还是……为了此刻的茫然而难过。
好在她还留有一点理智,先喷过药,家里可不能再病倒一个了。
冬天干燥,眼泪落下来没一会儿就干成泪痕在脸上,紧绷绷的,泛着微弱的痒意。
恍惚间世礼接了一个电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