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夜并不知道在他出来之前,苏柔经历的那些思想变化,于是懒得搭理,撂下一句话便要转身。
岂不料苏柔再次拉住他,这次的话讲得更明白:“昨晚陈北风找过你,我不问都知道你一定没让他好过,接下来陈家会怎么报复你?”
齐君夜听懂了,态度依然不屑:“所以呢?”
苏柔严肃道:“可能你不在乎陈家的报复,但依依就是个普通人,她受不起牵连!齐君夜,你就是个惹事精,我拜托你别害我闺蜜,跟她退婚吧!只要不是她,你爱娶谁娶谁!”
齐君夜的眼皮微垂,一丝疏离感渐渐爬上他的眉梢。
他很反感对方这番言论,不是语气和态度的问题,而是那自以为是、指点乾坤的架势,充满了不知所谓的优越感,和愚蠢的傲慢感。
“苏柔,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滑稽吗?”
冷冰冰的字句从齐君夜低沉的喉间迸出,犹如一壶冷水,从苏柔头顶淋下来,使她彻彻底底清醒。
这些日子,大家住在一起,齐君夜有时无赖,有时幽默,总的来说相当随和,跟苏柔就像朋友一样,以至于苏柔虽然记得齐君夜的身份,却总是下意识地忽略。
现在,她终于又记起了那件事:齐君夜不只是齐君夜,还是西方黑暗世界的活阎王!
“我惹事精?”
齐君夜冷笑着靠近她,轻声道:“且不说你是否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就说姜寒依与我的婚约,你又凭什么干涉?她若惧怕风险想要退婚,她自会来说,轮得到你来张口?”
“我!”苏柔一时哑口。
齐君夜并未就此打住,甚至流露出鄙夷的情绪,道:“不经过别人的同意,仅凭自己的喜好擅自摆弄他人生活,还满嘴嚷嚷着为别人好!你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意气用事,说难听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你!你!”
苏柔连着‘你‘了好几声,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性格那么刚的人,愣是憋出了眼泪花,睁着双泛光的大眼睛,很不服气地瞪着齐君夜。
齐君夜没兴趣等她哭,当然更没兴趣哄她,转身朝屋里喊道:“姜寒依,走不走?”
一阵细碎脚步声,姜寒依从里面出来。
苏柔看到她立刻背过身去,将带泪的脸擦拭干净。
“柔柔,你怎么了?”姜寒依对她的造型充满疑惑。
“我在思考人生!”
苏柔努力压制着,不发出哽咽的声音。
姜寒依尽管对这个回答云里雾里,也不好再问,与齐君夜驱车离开。
院中,苏柔听到车声远去才回过头,泪滴已经滑进了嘴角,望着车离去的方向,擦了擦脸上的水痕,转身回到屋子里。
“我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吗?我真的,又蠢又坏吗……”
苏柔喃喃自语,那一张小小的脸蛋上,挤满了委屈、恼火、困惑等各种表情,极其复杂。
她是真的思考起人生,因为被齐君夜骂到有点怀疑人生。
但这副模样落入屋里的乔欣岚眼中,又有了一番全新的理解。
她见苏柔眼眶微红,仿似哭过,又眉头紧锁,神色复杂,不禁猜测起来。
柔柔到底把齐君夜拉到院子里,单独说了什么?
但不管说了什么,似乎已经闹得不欢而散。
“唉!”乔欣岚心底暗暗一叹,“姐妹,你爱得好苦!”
回到姜氏集团,大虎早在公司外等候多时,齐君夜让姜寒依给他开了个后门,绕开身份信息,走完保安部的入职流程。
王大虎的身份属于保密信息,而姜寒依想不到那么高的级别,只担心齐君夜结交到有案底在身的人,低声提醒过后便进了办公大厦。
王大虎愣愣目送美女总裁的背影,齐君夜拍了他一下,“这女人是要跟我结婚的,如果你对她一见钟情,那可挺麻烦的!”
“哥,不是这意思……”王大虎仍然有些出神,低下头说道:“原来最后和你结婚的女人长这样我觉得她没我姐漂亮,你愿意娶她,怎么就不能”
听到是这份念头,齐君夜摇头不语。
姜寒依不如王红烛漂亮?这点没有讨论价值。审美是很主观的事,各花入各眼。
至于娶谁不娶谁,这好像也没什么道理可讲。
齐君夜想问王大虎,是不是他姐现在过得不如人意,所以他这个做弟弟的才会在见到姜寒依后意难平?
但齐君夜最终也没问。
结婚便是他人妻,自己哪有资格过问?
帝都,陈家。
陈北风的灵堂,尚未布置齐全。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陈战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拿着儿子生前的照片当作遗像,随后望着那口摆得高高的棺材。
“儿啊,爸没用。”
半晌,陈战才对着棺椁说话,声音疲惫得仿佛已经丢了半条命。
“我查不到尖刀特战队包庇齐君夜的实证,那些人都是属鸡的,嘴壳子太硬了,我想尽办法,十几个队员没一个肯指认齐君夜。”
“找不到证据,陈家就不会出面为你报仇,可爸不能让你白死!”
话到此处,中年男人一天内流干的眼泪,又挤出了几滴。
“爸没辙了,只能做一回莽夫!你等着,三天内我带齐君夜的人头回来给你陪葬!”
陈战的神情由悲痛颓丧,陡然一变,杀气腾腾。
他转身出了灵堂,撞上一名送祭果进来的下人,水果掉了一地,下人急忙下跪磕头,生怕触到这位刚死了儿子的大爷的霉头。
“大爷大爷饶了我,我错了!”
“传我的话,我儿子的灵先停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不准火化!”
陈战并没把他怎么样,丢下这一句后毅然离开。
当日下午三点左右,一架从帝都飞来的航班降落在杭城机场。
陈战孑然一身,没带武器,也没做任何着装上的掩饰,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啊先生?”
“宁城,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