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一时有些意外。
这么多年,一向是瑞王替她解决麻烦,帮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一路爬到贵妃的位置。
若不是因为宁皇后和佑宁帝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她坐上皇贵妃乃至皇后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瑞王居然有事求到她头上了?
周贵妃下意识地看了周太后一眼。
方才周太后与她说那番话时,她心底还觉得周太后对待亲生儿子有些冷漠刻薄。
可如今再看瑞王,眼底一片挫败的戾气,哪还有从前那股子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之感。
周贵妃脸上还是带着温柔懂事的笑意:“王爷何必这般见外,您说便是。”
瑞王眯了眯眼:“给姜令芷和姜浔这对兄妹送两张夏日宴的帖子。”
荣国公府喜欢办宴会,尤其是在夏日。
旁人都忙着躲暑气的时候,荣国公府就在城外的避暑山庄里开宴,一桶一桶的冰镇住暑气。
赏花饮茶,竹林对诗,游湖钓鱼,赛马射箭等等,十分有趣。
就连周贵妃膝下的舞阳公主和三皇子李承稷都很喜欢去山庄里小住纳凉。
但因着荣国公府的地位超然,故而每年能收到帖子的人家,一只手数得过来。
瑞王忽然提到这个席面,想来是打算提前布置些什么,让这二人消失了。
周贵妃越想越觉得,瑞王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姜氏兄妹蹦跶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只小小蝼蚁。
对于皇室来说,踩死他们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若是瑞王非要自己动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贵妃笑了一声,点点头:“这算不得什么,萧国公府往年就有帖子送去。另外,府里的渊哥儿和姜二公子倒有些往来,另外一张帖子让他送去就是。”
瑞王听她应下,便也松了口气,神色好看了不少。
周太后一直等他说完了,才蹙眉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瑞王冷哼一声:“儿臣不想再和他们兜圈子,直接毒死便是。”
他已经想好了,下一些慢性毒,一时半会的不会发作。
但宴会上好玩的游戏那么多,到时候不管是落水淹死,还是坠马被踩死,只要死了,他就高兴了。
周太后点点头,姜氏那兄妹俩虽然不值一提,但一直坏她儿子的事,是该直接除了。
“媚儿,去把那鸳鸯转心壶取来。”
周媚儿从瑞王腿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八宝架上取下酒壶,拿给瑞王演示。
酒壶从外头看平平无奇,但周媚儿倒酒时,拇指一按,就听到极轻的咔嗒声。
周媚儿解释道:“王爷,此壶里头大有乾坤,可以放两种酒水,不易叫人察觉。”
瑞王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酒壶:“那可真是好东西。”
周太后嗯了一声,才又问道:“朔州那边的萧景弋,你可安排妥当了?别又和今日这事一样,闹得你措手不及。”
她从前总觉得瑞王是生不逢时,才错失了那个位置。
但如今也看清了不少,瑞王能在佑宁帝眼底子底下这般谋划,不是因为瑞王多能耐,而是佑宁帝此人重情心软。
而自己这个儿子自小跟在佑宁帝身后,事事都顺利,才会一遇到挫折,就自乱阵脚。
虽说她不再看好瑞王谋事,可到底是她的亲儿子,她也不愿看着他就此断送性命。
姜氏兄妹不过是些小虾米,不知道当回事。
但那个萧景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武力有策略,那才是个大麻烦!
但瑞王一点也不担心。
在他看来,人在上京才需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而朔州天高皇帝远,动起手来不必束手束脚的。
他能劫杀萧景弋一次,就能再有第二次。
这一次,绝不会出差错。
他信誓旦旦地安抚周太后:“儿臣早就安排坦儿去了朔州,他行事稳妥,早在城中埋伏了不少杀手,不会有事的。”
周太后叹息一声,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罢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坦儿推出来抵罪便是了。
如此想着,起身去了内室,把外间让给了瑞王和周贵妃。
周太后一走,瑞王便伸手摸上周贵妃的小腹,一脸宠溺道:“媚儿,孩子近来怎么样?”
周贵妃垂眸,看着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想着方才周太后交代的那些话,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瑞王蹙眉:“怎么了?”
周媚儿眼眶一红,人却还是一副佯装坚强的模样:“王爷,妾身和孩子都好。”
瑞王看着周媚儿这副想说谎又不会说谎的样子,立刻心疼不已。
他抓着她的手:“媚儿,到底怎么了,你别瞒着本王!”
“王爷”
周媚儿眼睛眨眨,晶莹剔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妾身实在是害怕,今日出事的是荡儿,若那一日妾身定要追随您去了才是。”
瑞王听得大为感动:“媚儿,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是死了也甘愿。”
周媚儿从前听瑞王说起这些甜言蜜语,还是很受用的。
天底下能有几个女人,能像她这样,让最尊贵的两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眼下瑞王眼见着是不行了,还不赶紧想着替她和孩子谋一谋后路,她就有些不满了。
她只好接着哭:“可妾身还是怕,怕如果真有那一天,妾身追随王爷去了,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你放心便是,”瑞王抱着她,向她保证:“舞阳既然已经出嫁了就罢了,就算本王成不了事,也会把承稷送进东宫。”
周媚儿听到这,才终于笑了,抱着瑞王的脖子一口亲了上去:“王爷,您真好。”
瑞王的心一下子就酥了。
若不是周媚儿怀着孩子,他真想和她更近一步。
“妾身一会儿就给府里送信,帖子明日就会送过去,”周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