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自己隐身的术法,向着众人的方向使劲挥手,可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连她这个外挂也不能突破的,是时间的维度。眼前发生的这件事,应当是楚卿礼过去实实在在影响了他生命轨迹的事情。
她不该存在,也就无法改变。
白芒恍然,这一场过去的幻境里,她在这些关键节点上也只能做个看客。就像是一个副本,有它必须要推行的环节。
心沉下来,白芒停下所有挣扎的动作,安静看着。
院子里的动静传入屋内,门突然被撞开,楚宋跌倒在地上,她的双腿上全是泥土,不知是怎么从床上下来的。
“家主。”楚宋美目含泪,强撑着身体跪着,央求道,“卿礼绝不会害人,请家主明察。”
“你是在质疑我?”
楚宋摇头,“奴不敢。”
楚家家主哼着转头,脚尖将铜镜踢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念在你受欺辱在先,只要你低头道歉,便算是过了。”
这已是他施舍的恩情。
楚卿礼扭头,看向自己纤细柔弱的娘亲。
楚宋泪如雨下,无力的咬着唇,却一点点抬起了头。“不是他做的,他便不能认错。”
分明是比菟丝花还柔弱的女子啊,她的反抗,让楚家家主勃然大怒。
“来人!将这孽畜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身后的侍卫们像是早就迫不及待,一声令下,就拥过来压下楚卿礼。
楚宋试图靠近,却被拉开,泣涕涟涟。
楚家家主已重新踏入云端,“不是要还他公平吗,那就查呀。”
蜂拥而来的侍卫们,又卷着楚卿礼走了。院墙边的那一排兰花,早已被踩得七零八落,地上一片脏污。
约束住白芒的那道屏障消失了,她看着地上踩出泥浆的落花,慢慢走向楚宋。
“白姑娘,怎么办?”
楚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涣散着喃喃,“楚家的监牢里,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他小小孩子,怎么扛得住?”
扶着她慢慢坐回床上,白芒挥出一道光,将桌椅倒地的屋内,连同狼藉的院子都恢复原样。
轻轻把被子给她盖上,白芒对上她的双眼,认真道:“我一定会带着他走出去。”
这场幻境,她一定会带他离开。
楚宋慢慢被安抚下来,被她一顿药灌下去,便紧锁双目睡着。
白芒妥帖的关上门,折下开得最好看的一朵兰花,放自己的灵识探索着。
找到了牢狱所在的位置。
楚家端坐于云霄之上,都是光明普照灵气充裕的地方,可罪人怎配这种好地方。于是楚家先祖专门设了一重芥子世界,里面暗无天日,只有一整栋高楼,关押的都是罪人。
白芒是在最低那一层找到的楚卿礼。
似乎是刻意模仿着人界的牢房,楼内都是腥臭血腥味,沾染着陈年血迹的刑具就挂在墙上,随时能听到凄厉哀嚎。
“呸,以后还不是和你娘一样的东西,现在让爷先爽又怎么了?”
不堪入耳的话语,白芒神色一凛,猛地掀飞了眼前的牢门。看都没看一眼,里面的侍卫就被她掀翻出来,在地上足足滚了两圈。
“何人……啊!”
白芒踩断了他的鼻骨,脚轻飘飘往后一踢,那人就被踹出楼去,跌入了茫茫芥子世界,连尘埃都不剩。
而白芒全程只看着前面,楚卿礼被绑了起来,看上去还算是完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袖中的那朵小兰花飘过去,落在他肩头,清香驱散了所有的肮脏味道。
手脚被捆住,楚卿礼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熟悉的兰花香味更是如同一汪清泉,他只觉自己被捡了起来,干干净净的擦拭着。
看清楚她脸上的怒气,他仍下意识的想安抚。“他近不了我身的,只是说几句而已。”
白芒没有回答,只觉气恼的额头都在跳。这个笨蛋,就一点仇恨都没有吗,这样怎么能黑化成长为大反派啊!
到底多过分的事情,才会让他失控?
她如此的沉默,落在楚卿礼眼中,便有了旁的解释。
被楚霄云揭开的难堪还没过去,他又落得这样一个狼狈的境地,楚卿礼小小的缩起来,人皮都维系不住,变回了一条小白蛇。
绳索随之变化,依旧紧紧束缚着他,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尾尖。
黑暗之中,楚卿礼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姐姐,你是从未来来找我的。我以后,真的会成为妖仆吗?”
“对。”
屈辱感比绳子还要捆住他,楚卿礼尾尖无力的耷拉着,绝望闭眼,“那发情期呢,我是不是卑贱求欢?”
早慧的孩童,嗓音有种天真的残忍感,听得人比喊叫声还觉毛骨悚然。
楚卿礼只觉喘不上气,他看过妖兽们在发情期的样子,神志全无的摆尾膝行,被剜掉了肉,还一脸谄媚的伸着舌头。
他也会是那个样子吗,还是更不堪?
眼前不见五指的黑,突然噗的一声亮起了光,楚卿礼蛇瞳被照得疼痛,仍大睁着追逐那抹光亮。
白芒指尖燃着一簇火苗,她沉默着伸出另一只手,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线从她手腕上伸出来,缠绕住楚卿礼的脖子。
说难听点,像是拴宠物的链子。
正是所谓的妖仆印记。
四周的声音都淡去了,妖是很难流泪的,可此刻眼睛却被光晃的酸涩,楚卿礼艰难开口,“姐姐,就是我的主人?”
“是。”
啪啪,蛇尾轻轻敲动着地面,楚卿礼只觉自己每根骨头都被擦拭了一遍。他情不自禁的伸出蛇尾,缠绕住她的手腕。
被她的体温烫得一哆嗦,浑身都开始震颤。
是她,是她!身体的感知骗不了人,他的心都充盈起来,蛇尾越缠越紧。
那些屈辱的想象都消失了,楚卿礼竟觉出些许畅快,鳞片覆上她皮肤的瞬间,楚卿礼好似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