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介意等些时候,但我想虞小姐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适度矜持是情趣,再过分便只是待价而沽。”
虞乔拼命忍耐着,胸口好像残留着一种错吞下了什么结块的感触。既无法吐出来,也没有办法把它消化。
她觉得自己没立马给何明则来个过肩摔已经耗尽平生修养了。
只可惜,某些败类没能体会她的极力克制有多难得,竟还敢继续在那大放厥词。
“毕竟当初虞小姐追薄家小少爷的时候可不见什么矜持。”
虞乔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克制,要克制……
“薄野那个病殃殃的身体,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又哪里能满足——”
克制个屁!
她毫不犹豫地抄起手上的雨伞,朝何明则兜头砸过去。
“你也配跟薄野比?!”
“雨会不会一直下我不知道,但你的头真的会!”
——清亮嗓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饱含讥诮。
谁也没料到这样一个温吞无害的女孩会突然暴起动手。
就连何明则的保镖们也这么想,女秘书更是傻眼。
以至于虞乔快把他揍晕过去他们才反应过来加以制止。
何明则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控制不住,气急败坏道:“你疯了!这么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当然想过。
无非是帝都不可能有任何一家银行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贷款给鲸屿。
但不得不说,男人鼻青脸肿的模样让虞乔狠狠出了口恶气,畅快极了。
“能有什么后果?不过是一点意外纠纷,医药费我会出,不过奉劝你最好别招惹我,何行长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登上新闻头条吧?”
她亮出一直放在文件袋里的录音笔,扬了扬:“若无事那最好,但万一我遇到点什么麻烦,不管是谁干的,我都算你头上,到时候这录音会出现在哪就不好说了,我猜惠信也不是铁板一块吧。”
虞乔干脆利落地以威胁结束这场闹剧,转身就走。
晦涩的天空在这时突然亮起大半,像变魔术似的,半边纷扬雪雨半边晴空,先亮起的那半边天忽然升起一道霓彩。
虞乔微微一怔,驻足在原地。
目光不自觉地追逐起那道霓光,看到它缓缓落到前方几步开外的林荫道上。
澄澈日光也跟随而来,透过两侧枝叶空隙洒落一两点碎屑光斑形成婆娑树影,光与暗的强烈对比下,视网膜神经慢了半拍才适应过来。
她视线缓缓下移,于明暗交界处分辨出属于男人清晰分明的轮廓。
随后,猝然撞进一双陌生又熟悉、仿佛淬过冰似的清淩眼眸。
恍若耳鸣般,她瞬间浑身紧绷,从指尖开始,细微颤栗蔓延至全身。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仿佛失去意义,任凭脑海里的情绪自由发散,变得纷乱,直到——
“虞乔。”
思绪猛然被拉回。
她望着薄野,自然而然地走近了几步,停在他面前。
他撑一把黑伞立在雪中,脸色跟从前一样,苍白得有些病态。
明明无甚表情,但一敛眉一转首,光影支离间,偏偏是凄清瑟缩的寂寥,像是月影斑驳中悄然探向崖间的青枝,看到的瞬间,就移不开眼睛。
她从没想过,自己同薄野的久别重逢会发生在此种情境。
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也没有预料中的咄咄追问。
只有这样心平气和落入雍常的一声寒暄,平淡得就像两个无动于衷的陌生人。
半个小时后,坐在鉴湖公馆对面咖啡馆中同眼前男人相顾无言的虞乔如是想到。
薄野并未问起方才鉴湖公馆外的那场闹剧。
她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
沉默了不知有多久,就在她琢磨着告辞走人之时,薄野忽然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何明则究竟开了什么价,敢妄图让你当他情人?”
虞乔略顿,道:“一千万,还是税前,加个零我倒是还勉强考虑考虑。”
薄野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是么?”
“人总要生存,赚钱嘛,不丢脸。”听到他这声疑问,虞乔下意识地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闻言,薄野神色愈发冷淡:“这种亏本生意不谈也罢,我这倒是有笔更划算的买卖。”
虞乔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薄野语气平静,语意却石破天惊,“来当我女朋友。”
“我拒绝!”虞乔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他疯了吧?
听听,这说的什么?
薄野淡声道:“别着急拒绝,方才不是你说再加个零就考虑考虑?”
“我不光可以帮你填补岑书导致的亏空,还能再向鲸屿注资两亿。”
“你怎么知道岑书的事?”虞乔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调查我?!”
“你已经得罪了何明则,除了我,帝都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敢帮你,”薄野并未否认,只是冷静地提醒她,“好好考虑,想清楚你现在的燃眉之急是什么。”
燃眉之急?
当然是怎么借到贷款了。
想到这里,虞乔有些混乱的思维飘回到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