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暮夜天跟在后面。
千音尘没觉得不妥,大家留下,不就为了同守大壑,防备再出异象的,及至赶到仙山脚下,面对血水漫坡的方壶山,和千寻南那张难看的脸。
千寻南是天帝第五子,他的五叔,不过他们都不叫殿下,叫上神,千寻南上神也有一个名号,长琉。
长琉上神瞪向千音尘身后,脸色比鬼还难看:“这人是谁?为何在此!”
千音尘这才想起,暮夜天这样的无名小仙,是没有资格上方壶山的。
心中蓦然不快,不愿顶撞长辈,只淡淡道:“暮仙友杜仙友是同门,刚才这位暮仙友斩杀妖兽,救过我和阿若。”
杀妖兽救天孙都是大功,一句话使长琉噎住。
暮夜天想起刚才忘川中,浴中耳畔,孟媪的叮嘱:“来人了……要做那事,这两个小神仙倒是好帮手……”
长琉上神噎住了说不出话,千音若亦挺身道:“是啊!他们是我朋友!”
长琉上神皱起了眉,有点头疼,他在自己宫里睡得好好的,被值日的星君叫来这里,说是大殿下吩咐,两个子弟为斩妖而陨,仙灵有屈,天象不稳,叫他下来送灵坐镇,其实他有什么不知道,陨的那两个弟子是大殿下相好,明着说是召选仙门弟子上天,带在身边亲自栽培,实是挑上来暗中狎昵取乐,栽培的也是真栽培,这不派来斩妖立功的机会,却悖背时运,被做了离魂索命的道场,现在想是要对人门族里交待,自己又懒得来,便将这个苦差派到他老五头上,真是!谁家的快活不是日子,就只大了那么几万岁,大殿下的好觉偏比谁尊贵!
他揉一揉发涨的脑袋,昨夜笙歌筵舞,大家饮的尽兴,现下都在家里搂着美人做梦,单把他从热被窝扯出来,搅人清梦,换了谁能高兴,况也不是多么大的差事,就是欺负人!
面前两人,四哥家的两个宝贝小天孙,男的不爱说话,女的却是个混不吝,曾在仙宴上被人说了一句飞升的晚没出息,追着族兄卜修在五明宫打了一圈,当场招下天雷,就地飞升,大家都说天雷也怕了她,还是少招惹为好,且男的虽不起眼,却是灵始天尊的关门弟子,座下爱徒,就算排行小没资格备选紫微宫,有天尊的面子,将来少不了封一方帝神,辖山镇海,比他这个闲人强多了,自己修为不精功绩没有,合该被支使跑腿。
正想着,混不吝又说:“五叔,他们不能来?”
长琉已想好了,少招惹,哼了一声:“怎么现在才来,你们几个——刚才都在哪里?”
千音若:“我们?玩儿啊,随便转转,哦——还找地方洗了个澡!”
长琉本不想理,听这句又板起了脸:“洗——澡?什么地方?你们一起吗?可有人跟着?”
千音若撇嘴:“洗个澡多大点事,要什么人跟!”
千音尘心中一动,忙接过来道:“我们几人一直都在一起,阿若身上沾了妖血,借忘川之地稍加休整。”
长琉听着,眉毛已经拧成了结:“去了忘川——为什么不回方壶山?”
千音尘:“不知妖血有没有古怪,听闻阴司水能消业去恶,故而借地一用。”
长琉:“谁引的路?借谁的地?”
“司曹陆伯,孟媪。” 暮夜天忽然开口,代千音尘答了句。
长琉看了他一眼。
杜天镜这才听出来,这是在盘问他们行踪,想是这一会儿不在又出了什么祸事,仙山都给弄塌了,这个凶巴巴的上神肯定是个主官,要查问清楚。
千音若已经不高兴了,小嘴一扁,睨着眼道:“五叔,刚才你在哪里?”
长琉:“我?刚刚下来啊?”
千音若:“唔——”点着头好似想起什么:“你刚下来,方壶山就塌了?可有人跟着?”
长琉:“你——!我……”
千音尘知道小妹气人,忙拦过问道:“五叔怎么来了?”
长琉这才缓过一口气,是呵,他是自己下来的,可不是自己要下来的,眼看各路神仙已围上来,越聚越多,便提高了声音道:“大殿下派我来,为防妖气不散,再兴风作浪……”
话没说完狂风大作,墨云压顶,四面巨浪齐天扑涌而下,对面相距不远也看不清了人。
“不要乱!护住心神!”
一道黑影,状如妖兽,压云滚滚飞卷而下,倏而已冲入人群。
尽自知道是幻象,因来势太猛,不少小仙乱了神识,挥剑乱砍,却只听劈空之声,妖云有形无体来势汹涌,狂风卷的人站不住,海上霎时乱作一团。
那道黑影冲云穿浪,直直撞向仙山,长琉吃惊低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妖术贯胸,一股邪灵深捣入腹,将他灵墟血肉,一一吸抽!
长琉难以置信:“为什么?——找——我……”
“上神!”
“上神!”
“五叔——!”
叫喊的人多,上前的却没几个,大家都看的清楚,妖术里挟着三个灵魄,没头的妖兽,已化作血水的两个少年。
“妖兽不是死了吗?”
“不!这是有人取了它们的元灵,是妖术!”
“元灵怨气冲天,岂不是更凶狠?”
没人敢上前。
除了两个人。
长琉还盯着胸前,因为他根本不能动,只能拼命瞪大眼睛,越睁越大,眼前两个少年,只十步之遥,一人举臀挽弓,一人剑斜于胸,弓上剑上,都缠着浓浓黑雾,雾状如蛇,尾在他们身上,头还在自己心口。
长琉觉得有人在掏自己的肚子,上神想哕。
千音若从这边看过去,千音尘和小暮哥哥在给长琉上神开肠破肚,往外掏东西。
杜天镜眼里看去,对面三个人在海上拨河,两个使兵器,一个用肚皮,没人加油助威,只有怪风在身边狂卷,他们拨的,是一条蛇。
一条没有头的蛇。
千音尘忽然抽了剑,掠身向后。
暮夜天却没动,开始一圈一圈卷他的弓,长琉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他收弓的手在翻搅,疼得想死,忍不住□□:“你不能……”,狂风灌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