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根据当地百姓提供的线索,追踪到了码头。
每天通往艾子口码头的商船都会在这里停靠。
经过人们一番盘查询问,确定了二人已经离开申阳潜逃到艾子口了。
父母官周县令得知二人潜逃的消息,非常震怒。
这起案件委实恶劣,杀人手段凶残至极,再加之经过认尸,确认了死者刀疤刘的身份。
更要命的是,那刀疤刘又是周县令妻家的远房亲戚,沾了点亲,那边送来钱银请求抵命。
故而周县令铁了心要把母女捉拿归案。
估算着案发到现在的时日,母女应该还未出广阳郡地界。
周县令当即发信函求助太守府合力抓捕嫌疑人。
那抓捕令被官邮送至广阳太守府后,再上报至州牧府,犹如一张巨大的渔网铺开,等待着母女落网。
目前许氏二人已经到了东阳县,还未出广阳郡。
通州境内共有七郡四十六县,两人要离开此州极不容易,因为太穷,没有钱银支撑她们乘舟骑马逃亡。
女子的脚力到底差了些,再加之不曾出过远门,行动的速度可想而知。
母女沿途多数都是徒步,偶尔坐牛车。
哪怕省了又省,也只剩下几十文支撑逃亡。
两足走起血泡,陈皎在路边坐下歇脚。
她裹了胸,穿着男童衣裳,梳着总角,做过妆容,扮成十三四岁男童的模样。
许氏则使劲往老打扮,两人从母女变成了祖孙。
身上带的干粮不多了,一块饼掰成两半分食。
那饼子冷硬又噎人,一口咽下去,脖子都能伸出二里地。
陈皎费力咀嚼饼子,目光眺望远处的山峦,脸上死气沉沉。
把饼子艰难吞咽下,她在身上擦了擦手,随后果断挑破血泡。
脚上有伤,行动不便,走路有些跛。
许氏到底心疼女儿,路途中看到一老翁牵着水牛回村,便央求驮了一程。
接下来的几日母女不停徒步,本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曾想,还是受到了惊吓。
通州虽算得上太平,但也少不了强盗土匪出没。
母女不敢往偏僻的小道走,多数都是走的官道。
途中她们在一处农户那里补给水食,当时也有好几人在小院里歇脚,看衣着应是商旅。
申阳县的凶杀案早就传了出来。
商客们同农户老儿说起杀人的母女,可把许氏给吓得不轻。
还好陈皎镇定,不动声色扯了扯她的衣裳,把她稳住了。
老儿显然也很好奇,问道:“不过是一介妇孺,哪来的本事杀大老爷们儿?”
穿黄衫的商客肥头大耳,兴致勃勃摸八字胡道:
“老丈有所不知啊,那对母女原是妓,兴许是男人嫖-娼不给钱银,这才下的毒手。”
老儿听得半信半疑。
同行的另一位青衫商客生得文质彬彬,看着衣冠楚楚,却油腔滑调。
“男人在办事的时候,总是防不胜防的。”
这话引起在场男人们的哄笑,那笑声着实猥琐,异常刺耳。
许氏易过妆容,听得心口发堵,故意出声问:“这位郎君是从何处听来的传闻?”
她的话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许氏佝偻着背,衣着褴褛,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着愁苦,模样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
再看她旁边的少年,面有菜色,身板也瘦弱,人们并未将二人与杀人母女联系到一起。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据说整个通州都在通缉那对母女。”
许氏心下骇然,不敢发一语。
青衫商客继续道:“我还仔细看过通缉令,一个叫许惠兰,还有一个叫陈什么来着?”
“陈皎!”
“对对对,我也看到通缉令的,就在入平县的城门口。”
几人就通缉内容津津乐道,虽说目前还未全面通缉,但消息已经放了出来。
许氏心慌得不得了,嘴里连连道:“哎哟,那可不得了,这般凶残的母女,放出来不是祸害人吗?”
青衫男打趣道:“你这老媪就别瞎操心了,她们要祸害,也是祸害我们男人,毕竟是妓。”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发出刺耳的哄笑。
陈皎平静地看着那几个狗东西,有种想掐死他们的冲动。
她心中默默盘算,看来官道不能继续走了。
倘若整个通州都下了通缉令,便意味着不能入城,不能走官道,更无法走水路。
稍后待商客们动身离开后,母女才跟着走了。
前头那帮人有骡马车运送货物,走得自要快些。
母女二人落后了好长一截。
许氏委实被吓得够呛,六神无主道:“儿啊,我们只怕要折在通州了。”
陈皎的心理素质过硬,冷静分析目前的困境。
“出不去也没关系,先躲藏起来,待避过这阵风头再做打算。”
许氏看向她,欲言又止。
陈皎耐心道:“阿娘先保命要紧,有了命,才有机会找到爹。”
许氏听得垂头丧气。
陈皎不忍打击她的信心,耐着性子宽慰一番。
二人权衡当前局势,就算通缉令没那么快全面铺开,也不敢去赌运气。
她们决定暂且避开官道,躲藏到山里要紧。
因为照眼下的情形,母女单靠徒步是没法走出通州的,更何况身上只有二十一个铜板。
这是她们全部的家当。
做下决定后,两人迫不得已躲进大山避风头。
却不想,她们的运气极其倒霉,竟然遇到了一群南迁而来的胡人为非作歹,屠灭了整座村庄!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纵使陈皎心理素质过硬,也不由得生出天要亡我的愤然。
却又怎知,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属于她的辉煌将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