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江婆子离去,许氏进屋来,不禁被陈皎的这波操作惊讶得乍舌。
她把陈皎拉到屏风后,小声道:“我儿这般吓唬江婆子,她可会上道?”
陈皎冷冷道:“由不得她。”
许氏噎了噎,眼皮子狂跳不已,嗫嚅道:“你还有胆儿敢去见崔郎君?
“我怕得要命!
“那白脸男人病歪歪的,瞧着鬼气森森,好似无常阴差。
“阿英走他的门路,能行得通吗?”
陈皎死马当活马医,严肃道:“眼下咱们也别无他法。
“崔珏是惠州的二把手,能得父亲器重,可见有几分本事在身。
“万一我运气好,得了他的指点呢?”
许氏闭嘴不语,她反正是不愿去跟崔珏打交道的,因为看着他就害怕。
与此同时,一脸晦气的江婆子憋了满肚子怨气回到自己的下人房。
她着实被陈皎唬住了。
江婆子育有一子一女,她是家生子奴仆,全家都在府里谋了差事。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有大树庇护尤为重要。
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至少衣食无忧。
可是现在,陈皎打破了这种安稳,一旦她成为牺牲品嫁到交州……
江婆子顿觉脑壳痛。
她一把年纪了,一点都不想离乡背井去讨生活。
想到交州的种种,江婆子坐立难安。
陈皎若出嫁,想来提出任何要求淮安王都会答应。
江婆子骂了一句杀千刀的瘟神,打算明儿去一趟公厨,找闺女商议。
女儿马春在府里的公厨当差,翌日上午江婆子过去了一趟。
马春三十多的年纪,不像江婆子一张鞋拔子脸。
她生得黝黑,圆脸,体型壮硕,比寻常女子高得多,有一双出了名的大脚。
因着面点手艺不错,故而在公厨做面点厨娘。
此刻她正安排底下的烧火丫头打杂,忽听自家老娘来寻,忙出去见人。
江婆子心事重重,见马春出来,上前把她拉到一旁,严肃道:“我有事要与阿奴相商。”
阿奴是马春的小名,她并未察觉到自家老娘的焦虑,说道:“阿娘,我这会儿正忙着呢。”
江婆子管不了这许多,皱眉道:“性命攸关的事。”
这话把马春给唬住了,不由得紧张道:“阿娘怎么了?”
江婆子小声道:“我大祸临头了。”
马春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去庖厨安排一番,随即便又出来把江婆子带到地下储物室。
储物室里堆积着平时用的干货粮食,很少人会下来,倒也僻静。
江婆子四下张望几眼,这才小声把前因后果叙说一番。
马春听得脸色都变了,气恼道:“那九娘子怎这般无赖?!”
江婆子糟心不已,摆手道:“她若真替嫁了,我们一家子都要跟着遭殃。
“眼下梨香院里皆是大房的人,我不便行事,阿奴赶紧寻你父兄商议。
“她想见崔郎君,想来是有法子避开这祸事的。我们人轻言微,除了替她办事,还能有甚么法子?”
马春胸中火冒三丈,却无计可施,因为不管怎么说,陈九娘都是主子。
江婆子不便多待,又叮嘱道:“此事不能耽搁,得赶紧的。”
马春点头,“我下午去寻阿兄,他出入方便,让他跟爹谋划。”
江婆子:“如此甚好,我得回去了。”
母女并未耽搁多久就各自离去。
下午马春忙完手头的事,特地去了一趟门房。
兄长马冲在府里做阍侍,也就是看守大门的仆人。
平时来访者都会经过阍侍通报,他们自然清楚来客情况。
要打听崔珏的行踪并不难,难的是府里的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探听到崔珏的行踪,势必得让陈九娘离府才有机会。
马春道:“这事交给阿娘去做安排,当务之急,阿兄要先探听崔郎君的动向。”
马冲点头,“妹妹宽心,若有消息,我定会及时告知。”
兄妹二人就此事商议一番。
晚些时候马冲换班,借机出了趟府。
没过两日,江婆子得知崔珏动向,忙让陈皎母女想法子出府。
许氏在门口守着,提防有人偷听。
陈皎背着手来回踱步,敛眉道:“你说他后日休沐会去徐都尉家?”
江婆子点头,“后日上午。”顿了顿,“小娘子得想办法出府才行,老奴能安排府外的事,府内不得法。”
陈皎追问道:“消息来得可靠?”
江婆子点头,严肃道:“这消息是我儿探听的,可靠。”
为了促成此事,她提议陈皎最好先到玲珑阁落脚,再避开耳目去徐家。
因为徐家跟玲珑阁只隔一条街,而那里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适合女郎找借口去。
这主意还是马冲出的,他对城内熟悉,并不想事迹败露出岔子。
要出府倒也不难,当天晚上许氏放低姿态,让江婆子去把淮安王请过来。
陈恩不想见她。
现在郑氏想把陈皎过继,就等着他点头。只要他点头,嫁交州肯定会落到陈皎身上。
陈恩心中到底不痛快,他不想迫于妻家压力低头。
双方还在僵持中,谁也不退让。
江婆子行事老练,毕恭毕敬站在帘子后,说道:
“这两日小娘子好一番劝说,可算把许姨娘说服了,她让老奴转告家主,说她知道错了,还请家主给她机会认错。”
陈恩听得半信半疑,问道:“许氏当真这般说?”
江婆子点头,严肃道:“九娘是个聪慧的孩子,同许姨娘分析利弊,好说歹说,她才悟明白了。”
陈恩这才觉得舒坦了些,捋胡子道:“你且回去罢,我用过饭再过来。”
江婆子应是,躬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