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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1 / 2)

时隔近一个月,杨蝉衣重新来到那座雕梁画栋的房子跟前。

她踩着旋转木梯走上去,停在了门口。

“笃笃笃。”

杨蝉衣抬手敲了三下以后,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

门从内被打开,花十三站在门内。

“你来了,”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侧身让步,“请进。”

杨蝉衣走进敞屋,她回头看着花十三,打趣道,“十三娘,今日的你,和上次看起来很不一样呢。”

上次见她,一身半新不旧的宽袍大袖素衣,衣服上蹭了好几处墨迹,头发也只用一根红布条随意矮矮地束着。

今日的她,一袭青色烟水暗纹广袖曲裾罗衣,腰间用水墨绿的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结带,腰若细柳,肩若削成,一身及腰的青丝被挽成了漂亮的凌虚髻,斜插着一支清雅的碧玉玲珑簪,耳边一对清荷耳坠,冷中透着暖,典雅素净。

花十三现在的模样,让她想到了清灵透彻的冰雪。

杨蝉衣上前走近几步,惊讶道:“这是长安最近流行的飞霞妆吗?”

因为常年居于屋中,不见天日,花十三的面色偏冷白,如今薄施了粉黛,两边眉尾至鬓边处,各画着一抹淡淡的霞光,多了几分鲜活气儿。

“嗯。”花十三低低应了一声。

被杨蝉衣炙热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耳轮处悄悄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解释道:“曼娘说,晚上要跟我一起守岁。”

“我就……简单收拾了一下。”

杨蝉衣笑着点头:“新年新气象,是应该好好的打扮一下。”

“你要的画像,我都画好了,”花十三转身,拂过几道屋里悬挂垂地的,绘制着花样子的素白绢丝,走向墙边立着的方直竖顶柜,“我去拿给你。”

杨蝉衣在屋子里随意走动着,欣赏着四周悬挂的各式花样子,在看到一张花梨木的长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小碟子时,好奇地走了过去。

每个碟子里面都放着颜料,墨灰、朱红、柳黄、鸦青、琥珀黄、湖绿……各种各样的颜料,杂乱地摆了大半个桌子,各种粗细大小不一的毛笔随意地在砚台上搁放着。

她视线往桌子旁边看去,桌旁的木架子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还未完成着色的晚霞落日图。

“这是我最近在构思的新花样子,还没成型。”

花十三走过来,将手中厚厚的一沓宣纸递给杨蝉衣,“诺,给你。”

“多谢。”杨蝉衣双手接过。

画中的人像笔法细腻,绘制入微,和她记忆里的那个面具男,竟然有九成的相似。

她翻着看了看,每幅画的笔线勾勒几乎一摸一样,跟复刻的似的,忍不住赞叹道:“十三娘,你这画技绝了,就是长安第一画师的名头,也是当得。”

花十三走到桌案前,继续调和颜料,闻言道:“名师作画,形在其次,意境和神韵才是根本,我这种画法,不怎么讨人喜欢。”

“管他们做什么,”杨蝉衣不甚在意,笑道,“我就很喜欢!非常的喜欢!”

听着杨蝉衣的话,花十三的心中,如同被蝴蝶碰了下的湖面,明镜似的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抬眼看向杨蝉衣,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

花十三没有说话,重新低下头,继续跟手中的画纸较劲儿。

前几日,她在窗边驻足,看到长安的落日,那种昏黄金澄之美,惊呆了她,这些天以来,那副画面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着。

她想将它给画出来,落日和晚霞的线条她早早就绘制好了,没想到,竟然卡在了颜色搭配上面。

这几日,她反复调制试验,始终调制不出记忆里的那种惊心动魄之美。

杨蝉衣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被揉成了团的宣纸,打开一看,正是架子上的那幅晚霞落日图。

宣纸上,几朵晚霞托着一轮金乌,不管是整体造型上,还是颜色搭配上,都是好看的,但是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她来到桌案跟前,见花十三手中拿着一支细细的毛笔,笔尖在不同的颜料碟子之间犹疑,思索着这次要选取哪些颜料做配。

“要不……让我来试试?”

见花十三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杨蝉衣自告奋勇道,有些跃跃欲试。

杨蝉衣不会作画,写的字也比不上兄长,她对于笔墨之事向来不怎么感兴趣,此时不知道为何,竟然想要在这宣纸之上画上几笔。

花十三侧首看她,略想了一下,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你来。”

杨蝉衣接过毛笔,两个人换了位置。

杨蝉衣站在桌案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宣纸上用细笔勾勒出轮廓的晚霞落日图样,转回身,看着满桌子的颜料,沉思片刻后,行动起来。

光明砂(橙色),帝释青(深蓝),老茯神(棕黄),拂紫绵(紫色),山矾(白色),朱孔阳(玫瑰红),郁金裙(橘黄)、黄河琉璃(中黄)、朱红……

一只只干净的毛笔被蘸了颜料,涂抹在宣纸上,原本只有黑色线条勾勒的晚霞落日图样,渐渐地被填充上了丰富的色彩。

花十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大胆的调色思路和配色方式,由最开始的震惊,渐渐演变成惊喜,最后成为了深深的钦佩,她看向杨蝉衣的眼睛越来越亮。

杨蝉衣沉浸在作画的快乐之中,连曼娘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等她为这幅画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搁置到砚台上的时候,才发现,桌案旁边站着两个人。

“曼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杨蝉衣诧异道,她竟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在作画,就没有出声打扰。”

曼娘笑吟吟道,“杨小娘子,没想到你还会作画,真不愧是杨拾遗的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曼娘过誉了,我哪里会作画,”杨蝉衣被夸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这是十三娘画的,我只是帮忙涂了个颜色而已。”

一旁,花十三将架子上的宣纸小心取下,拿在手里细细观赏着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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