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知道是哄他,噘着嘴道:“当过了大侠,怎么会回来做裁缝。”
丁亦别拧了拧他的小脸。
“走了!”
二狗看着那个背着剑穿的破烂的少年,他挡住落日,光芒便像是从他身上散出。
道坪街西边是烟花地,最显眼的就是倚红楼的招牌,姑娘们穿得花红柳绿招揽客人。
如烟一眼看见丁亦别,转头去喊柳妈妈:“妈妈,小丁兄弟回来了。”
柳妈妈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一件暗红宫裙外罩石青色纱衣,眼波流转满是风情,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她叉着腰盯着丁亦别一瘸一拐地上台阶,皮笑肉不笑。
如烟要去扶他,柳妈妈喝了一声:“不许扶他!”
丁亦别冲如烟笑笑跌走两步,又极夸张地扑倒在地抓住柳妈妈衣角。
“嘿嘿,妈妈。”
柳妈妈翻了个白眼,拽开衣角兀自进了倚红楼,口中叨叨着。
“你去哪里鬼混我不管你,你今天回来不要想带走文昭。”
她穿过珠帘往后边走去,丁亦别狗腿子地跟着还顺带手地抢了春烟手里的葡萄。
“妈妈,文昭是我妹妹,虽说您待她好,可她总归是个姑娘,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是。”柳妈妈坐在绣凳上别过头不看他。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有什么可嫁的。怕不是你嫌弃我这里。”柳妈妈侧目看他,丁亦别哪里敢说半个嫌字。
“妈妈,我们姐弟都承您养育,怎么会嫌弃。”他无奈叹气,拽住柳妈妈衣角晃悠。
柳妈妈拍了下桌子,“那你还想着带走文昭!你知道知县那个老鼠脸托人来了多少次?都是妈妈我骂走的!”
丁亦别一听心里气恼,那老鼠脸真是贼心不死。
他又想起荆合来,我若真是除妖伏魔的大侠,能像那姑娘那本领,哪里能受这种窝囊气!
柳妈妈看他发呆,揪住他领子,“你带她出了这个门能护她周全?”
她很是知道,美貌若无权财相护,只会是祸患。
丁亦别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们不在阳林县了。”
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或许只是一时迷惑住了。
他不在阳林去哪里呢?
这里有二狗他们捧他的场,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真是侠客了。
仿佛是侠客了。
丁亦别觉得这句话有毒。
你看,真是侠客了那是极好的,没想过侠客的话他或许也能是个好的店小二,仿佛是侠客算什么呢?
他正迷茫,柳妈妈听了这句更是生气,“你看看你穿的什么?破的要死!文昭身子弱不能受苦,你想都别想。”
丁亦别一时无措了。
他又想,想做侠客不是为了帅吗?
可他现在也是帅极了,帅呆了啊!他就瞬时又快乐起来。
柳妈妈看他又是皱眉又是突然傻笑,只道孩子让自己骂傻了。
丁亦别突然又站起来,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笑着跑着上楼去了。
“疯了疯了……”柳妈妈捂住被亲那地方,一脸的牙痛,回房歇息去了。
丁亦别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长得和他很是相像的姑娘正端坐在几案前。
那姑娘十五六岁年纪,眉眼英气鼻子挺直,双唇丰满微微含笑,头发挽作一个高髻,略略散下几缕发丝,添了几分随性。
她穿着一件果绿色衣裙,外罩浅青色纱衣,系了一条藕荷色腰带,未曾涂粉只浅浅点了些胭脂,身上没有一件饰品。
丁亦别刚一进来,她就双眼发亮问道:“怎么样?找到斥负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