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四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中的惊讶变做惊恐。
他怎么知道魏去病可能没死?难道他的身边有魏家派来的人,或者就是魏去病放的人。
还是这个世界没有简单的人,小孩子也不例外。
第一次,苏四儿的目光从魏不语的嘴巴移开,远远地后退了几步,再也维持不住那种认真倾听别人说话时,要注视着他的姿态。
背后的大树像一把硕大的伞,苏四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刚才有人影飘过,黑色的衣服与深绿树叶的短暂交汇又分开,有一丝丝不同。
百技司外,人来人往。
魏不语站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有半边脸没有触到阳光。
背后的伞状大树在时光里肆意生长,枝桠张狂,他一个人站在树前。
苏四儿的角度看去,那些枝桠从他的背后伸出,既要从他这里汲取能量,又紧紧地束缚着他。
魏不语以为刚才的耳语,苏四儿没有听清,重新追上了苏四儿,打算再说一遍。
那些枝桠还在缠绕他,苏四儿有些慌乱,无意间错手推开了他。
“我听清楚了,请不必再说。”
魏不语怀疑自己刚才的话吓住了她,急着解释一句:“魏去病,他有些不同。”
这个人,肯定又在暗中计划。
“你要小心。”能逃出奇珍楼的人,一定都是他故意放的;如果不是,也会被盘进他的计划里。
魏不语似乎对魏去病有些忌惮,说起他,目光也有些躲闪。
“他是你叔叔还是舅舅?”
魏不语恨声道:“我宁愿他什么都不是,宁愿他真的死了。”
苏四儿并不是很明白,但她看出魏不语的倾诉欲:“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早日完成‘醒福’,给刘尊者当徒弟。”
路都被定死了,他只需要一直朝前走。
魏不语突然整个人移步到阳光里,笑着对着苏四儿摆摆手,走了。
“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苏四儿赶忙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心里惦记着晚上去探灵池,她准备现在绕回去到百宝塔找霍道光。
从百技司到百宝塔没多远,苏四儿准备走过去,顺便能想想魏不语刚才的话。
她觉得很不对劲,自己走路特意学了汪师兄,从来都脚步很轻,怎么有时不时的哒哒声?总觉得自己被人跟着。
看到前面的拐角,苏四儿朝后看发现没人,赶紧躲了进去。
屏住呼吸的苏四儿数到二十,一把抓住探头探脑的人,他的头发,把头薅起来。
原来是老熟人王岳山,憨憨少爷。
“哟,是你?偷偷摸摸跟着我干什么!”想挨揍。
王岳山的头发被人提住,他两只手握住发根,勉强能缓解不少痛。
“你放开我,我就说!”
这个女人下手真狠,祖母没说错,外面的女孩子都好粗鲁,要少接触,除了轻声细语的衣衣。
苏四儿知道王岳山的战斗值,痛快放开了他。
“你赶紧说,我很忙。”
没事不要烦她,这个憨憨就是害她被掳的源头
“我就是问问你,你最近有一阵是不是觉得自己没用,干什么都失败,就是想回家。”
他最近老这样,之前还把祖母给闹过来了,不过这几天去了福兽园,轻松多了。
苏四儿吓了一跳,她现在对“回家”这个词很敏感。
“你少提什么回不回的,三个月的‘十香玉’不够味,我可以帮你跟宋上人提一提,三年怎么样?”
她之前出现的症状,不就是被掳那天嘛!难不成……又搞了新的幺蛾子?
“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这里很不安全,有坏人,王少爷打量四周,眼睛里的憨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郑重。
苏四儿也想听听他闹什么新的幺蛾子,于是把耳朵凑过去。
“寒山州一直有厄兽,现在混到福门了,你要小心不要中了厄术。”
什么跟什么?那边说福门禁术,王岳山倒好,直接说厄术。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这个就算是上次牵连你的赔礼……我要去福兽园了。”
王岳山看了眼四周,选择离他最近的一棵树,跑过去,又绕了个圈……走远了。
疑神疑鬼,苏四儿也离开了。
寒山州,钟府。
“第一次,你们说钟无盐出门了,不知去向,我信了,隔了一天过来,还是这套说辞。”
在钟无盐这里,李千秋还是第一次体验被人拒之门外。
他的人明明看见人进府,才回来禀告,这些人还拿这套说辞敷衍。
“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钟尊者玩得什么花样,是不是不想回福门当差?准备余生在家绣花呢?”
拦路的丫鬟眼见不好,心里迅速做出判断:赶紧告诉东篱,把人藏了。
她刚要离开,就被李千秋阻拦,交给身后的人看管。
几日不见,进她的院子都要禀告了,他倒要看看钟无盐院子里藏了什么秘密。
钟无盐正在园子里赏景听曲,去过一趟白云府,回来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东篱躲在一旁悄悄盘算,这个月不用顶班了。
“齐乐师,你这曲子真不错,果然带了你回来之后,我觉得这人间享乐听曲的日子,才是我想过的。之前都是我太执着了,生生浪费了大把的时光。”
“就刚才那宴乐之曲,换成琵琶,本尊爱听极了。”
齐乐师听见钟无盐的夸赞,借着换琵琶的机会,离钟无盐更近了一些,还特意调整了姿势,拿出最温柔的腔调。
“尊者,莫羽还有更解乏的,若不嫌弃,愿为尊者效劳。”
钟无盐听他说话,感觉就像软毛在心里扫过,又痒又柔,忍不住动了兴趣。
“哦,那本宫倒要体验一番,若你撒了谎,就罚你为我再谱一首情人怨的调子。”
齐莫羽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