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茂停顿片刻,“刚才死的六户人家,风云谷里已经彻底不存在,他们永远出不去半世浮城。”
“我们第一次见青鸟,它就说过,你的消息没有诚意。”
看来不能指望他。
“我们只能活一人。”
魏不语往嘴里塞了两口西瓜,不讲究的感觉真不错,不知何时摸出的小刀扔向李俊茂。
李俊茂发现后,拉过刘老爷挡住前面,预想中的破空声没有传来,这才发现自己被戏弄。
小刀飞了两步远,回刺魏不语自己:“李俊茂,本来想帮你一把,你不走,我走,明天见!”
留下李俊茂面对魏不语的尸体,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再盘了两遍遍,才醒悟过来。
争名额没有意义。
他无奈之下,不得不拔出胸口的刀刺向自己。
管家,自己活着吧。
才出此间,又入人间。
青鸟见刘三小姐的话本子完结,觉得不够精彩,将才回来牛首山的人一翅膀又给扇了下去,根本不管他们一个个心里有什么鬼,又打了什么歪主意。
歇什么歇,都给吾滚过去继续演!
桃李书院坐落在一处静寂的山谷,从山谷的缺口出去就是一条小河,河的对岸是一片繁华的城区。
平日里对岸的小商小贩会搭船过来,卖点吃食,书院的学生经常到对岸打打牙祭,游耍一番 。
书院的山长宴阳天站在屋檐下不断叹气,连日的大雨,令人备受煎熬,自从接手桃李书院,这片地方,再没下过雨。
别人都戏称托了院长的福,名字起得好。
五天前开始,变了。
不知为何,城里富户家的小儿子请过来之后,一直都在下雨,他浑身痒痒,心里一天比一天惊慌。
第一天,下大雨。
三四年未归家的学子,觉得特别新鲜。
桃李书院别样的风光,云山雾罩,美人如画半遮面,一首题雨诗如同涨潮时跃起的鱼儿般,拼了命地往外蹦,个个秀出好文采。
书院夫子也不得闲,组织大家整理诗歌,准备润色一番,以书院名义集结成册,送到城里书斋去,请本地文人品评,为下半年的科举考试造势。
第二天,更大的大雨来了。
屋顶噼里啪啦的雨声,吵得心里生出一股子烦闷,他们没了作诗的兴致,对着书本更是昏昏欲睡。
宴阳天觉得眼皮子跳,两日大雨,河岸涨水不少,恐怕对岸的船工不会开船出工,准备巡检书院大厨房,关心一下米粮菜蔬的丰储。
“宴山长,山谷外的小河长成两个大,岸都吞了,船工来不及收船回对岸,歇在他挨着山谷搭建的小屋里。”
来人乃山长的长随尚武,平日里专管些跑腿杂事。
按下去厨房查看的打算,他决定让尚武去瞧瞧。
若是大张旗鼓,被哪个不懂事的学子撞见,大肆添油加醋一番,传遍全书院,他这山长的管事能力定会被质疑。
尚武跟随宴阳天多年,知道他的担忧:“书院厨房的米面菜蔬每十日备一次,如今距离上次才三日,我出门前已检查过,不会短缺。”
宴阳天心下稍安,如今雨势已有减缓,明天放晴希望很大,转身进了书房,埋首自己的书堆里,专心古籍去了。
方才一脸恭敬的尚武,对着离开的宴阳天呸了一声,挺直腰杆,学着山长坐在堂前,给自己点茶,就着纷纷不停的大雨吃点心。
哎,吃吃喝喝无事可愁的日子真舒心。
突然,他的眉毛拧起来。
廊亭外,急匆匆的脚步声、环佩撞击声、气喘声,一声不落地传进耳朵。
“武管事,不知山长可在?”
来人衣衫湿透,眼下乌黑,一双眼睛极为精神,一瞧就是上门找事。
下雨天无事该躲屋里,偏要到处跑,令他们这些偷懒之人如何自处。
尚武放下茶杯,语气十分不悦:“杜夫子,找山长可是为了河道涨水的事情?”
杜勿德点点头,“这雨至少三两天内不会停,不知山长有无放学子归家的打算?”
山雾湿潮,书院内百步不辨面目,近处学子归家勉强还走得,再耽搁,大家只能困守此地,千名学子吃喝、人心安抚之事,万线纠缠,一处乱处处乱,书院夫子如何担得起。
“杜夫子,你为学院的一片真心,在下十分钦佩,但你有所不知,我奉山长之命出谷查看,如今河道涨水令船工滞留在谷外,方才已告知山长,他老人家万分焦急,生了心绞痛,刚回书房歇息。”
山长的心绞痛是老毛病了,打扰不得,杜勿德踌躇数息又讷讷出声,“不知书院大厨房的米粮可备足?”
“米粮暂时无忧,昨日我托船工送来的米粮放在谷外洞屋,本来想早上顺道取回,但船工非要借此机会要挟进书院,杜夫子素来周全,可否替我走一趟?”
杜勿德张张口又作罢,明显不相信船工如此。
“都怪我当时生气一口回绝,山长却又答应收留他,我怕他心生恼怒,为难与我,麻烦你去告知一声船工,顺便看看河道积水的情况。”
尚武对着杜勿德道出前因后果,杜勿德心里对尚武低看了几分,日后遇到山长,他要好好提点下,一个随从摆谱比主子还大。
他的相好在城中,已几日不见。
本以为船工歇在对岸,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下有机会出谷。
杜勿德拧干自己湿透的衣袍,答应下来:“山长身体要紧,劳你多上心,我正好无事,替你跑这趟便是。”
尚武目送杜勿德跑入大雨中,意味不明地狞笑几声。
书房的宴阳天突然从窗户探出头来:“杜勿德来去匆匆,所为何事?”
“杜夫子自请出谷查看河道,听说这几月常丢下妻儿往城里跑,此时忧心对岸情况,不知是真操心是怎地。”
“杜勿德在书院里惯爱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积下一堆老毛病,早不是过去恪守君子之道的青年,让他去。”
“小的不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