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疾风去的便是其中一个房间。
“云医生,有病人来了。”
“好的,小谢,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穿这么漂亮,我都没心思工作了。”
一个油嘴滑舌的声音响起。
“云医生真会开玩笑。”女生说完便离开了
李疾风走了进去,回顾了下四周,房间不大,装修却处处透露出典雅之意,几幅山水墨画还有几幅字帖挂满了房间的墙壁。
在一幅写着“宾至如归”的牌匾下,一个身穿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框眼睛,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优雅”二字的男人,正坐在一张书桌前,神色柔和看着他。
“医生,你好,我叫李疾风,是”
李疾风刚想介绍自己,书桌后的男人便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是张少介绍过来的吧。”张少指的就是张成。
李疾风点点头。
“请坐,我叫云天一,是这家诊所唯一的心理医生,很高兴认识你。”云天一指了指李疾风脚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无论是感情上的,还是事业上的,又或者是学习上的,我都能给予你一下帮助。”
李疾风沉思了一会,不知该如何说起。
“没事,如果你不知道从哪说起,那就说出你心里最困惑的事情。”
“是这样的。”李疾风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
“云医生,我有一个朋友,明明她是真实存在过,我明明记得她,但是身边所有人都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有问题。”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要自我怀疑,有多少精神病的患者便是过度的自我怀疑,否定自己,致使最基本的认知能力也完全散失。”云天一接着说道,
“其次,理论上说,想要完全忘掉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你朋友是什么情况,但是你这个情况跟我的另一个患者有些相似,他不是忘记别人,而是被别人所忘记。”云天一说道。
“我对于这种情况的研究也知之甚少,这确实已经脱离了唯物主义,或许只有唯心主义者才能解释得通。”
“李先生,有时候遇到这种事情,不妨沉下心来,问一下自己到底最需要的是什么,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佛曰:凡是所相,皆是虚妄,要认清本心呀。”
李疾风有些惊讶,“云医生还懂佛法?”
“略懂略懂。”
“多谢云医生,我先告辞了。”李疾风好像明白了什么。
云天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走在大街上,李疾风想打了那天晚上那个梦,很奇怪,明明以前做梦过不了多久就忘记了,这一次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那座桥是他家乡的桥,小时候一群小伙伴常在那里玩,难道做这个梦,是在暗示他回去吗?
“铃”手机铃声响起,李疾风接通,电话内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禁有些眼角酸涩。
“小风呀,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妈,你放心,我一直都有按时吃饭。”
“过几天是我们这边的盂兰盆节,你有没有空回来呀,村里好多年轻人都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忐忑不安。
李疾风下意识想拒绝,这么多年来,似乎衣锦还乡已经成了他的执念,而他前些年碌碌无为,自然也不敢回家,如今自己也算是小有一番成就,那就回去看看吧。
“好呀,妈,我到时候准时回去。”
“好好好,那我和你爸捯饬捯饬家里一下,置办点好货。”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欣喜起来。
李疾风心中懊悔不已,这么多年来为了所谓的面子鲜于回家,却不想父母也许并不在乎他在外面赚了多少钱,只想让他能有时间回去看看,他却顾此失彼。
“妈,不用那么麻烦的,家里需要什么到时候我带回去。”
“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还是把钱存着吧,能回家吃顿饭就好了。”
“时候也不早了,妈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
电话匆匆打来,却又匆匆挂断,李疾风仰天长叹一声,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忙些什么呀,不仅鬼迷心窍去求娶赵轻影,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到头来不过是个冤大头,还那么长时间忽视了自己的父母,我真该死啊!
李疾风痛心疾首,他决定这一次回家,多待几天,陪陪自己的父母。
至于陈云伊的事情,他没有一点关于陈云伊的地址或电话的信息,仿佛那两个月的出现只是为了弥补他心里的一些遗憾罢了,从童年开始,他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她身上充满了秘密,之后,她带着他度过了一段较为美好的时光,给了李疾风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便消失不见。
或许,她还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吧,李疾风一直怀着侥幸的心里。
李疾风拿出电话陈言兮,洛清,张成,吴落各自打了一通电话,叙旧之余便是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天云港城一段时间。
安排好一切之后,李疾风订了最早的一班高铁,拎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家的路。
六个小时后,他已经下了高铁,坐上了一辆富有年代感的大巴车,这辆车是大山深处那些村庄通往外面的唯一桥梁。
大巴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司机师傅有着丰富的经验,操作之余还能为自己点上一根烟,发动机的轰鸣声充斥着整个车厢,大爷大妈的说话声不绝于耳,窗来飘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香,偶尔几声鸟叫隔相呼应,抬眼望去山势伟岸,重峦叠嶂,漫山遍野都是青翠色,李疾风知道,他又回来了。
车上坐着不少年轻人,大多都是三三两两成群,似乎是来旅游的。
李疾风看向左边的位置,隔着走道,对面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扎着一尾马尾辫,戴着一副占了半张脸的黑框眼睛的女人,全身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脚边是她的黑色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