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绮猛地睁开双眼,卧室内一片昏暗,一点光亮都没有。
她握紧拳头,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虫蚁,细细密密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辗转挣扎,疼痛渗入毛孔,又随着血液沸腾翻涌,低声嘶吼却怎么都找不到解脱。
这一刻,她真怀疑自己会这样死掉。艰难地瞥了眼手机,时间显示距离她上床睡觉也不过一个小时。这些日子,为了准备F城押花比赛的作品,她可谓不舍昼夜。现在这样难受,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
想到这里,尹绮吸了口气,几次想要爬起来都重重跌回床上。她不得不放弃倒口水的想法,趴在床上大口喘气。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七羽!
这是她带着七羽离开舅舅一家独自生活的第二年。两年来虽然辛苦,但终究不再寄人篱下,她也找回父母在世时那个肆意生长的自己。只是现在,干涸的嘴唇黏在一起,稍稍抬起都费尽所有力气,她还是希望七羽不仅仅是只灵缇犬。
稍作叹息,脚步声已到门外。她朝门的方向偏偏了头,看到熟悉的身影落入门框。然而只一眼,身影突然消失,像被黑暗抹掉一般毫无痕迹!紧接着,漆黑如墨的烟雾如同密网一般极速袭来!
她本就疼得无法动弹,又被透不过气的烟雾一下包裹。剧痛,窒息,和压倒一切的恐惧让她开始神志不清。以至于她放弃所有挣扎,随着烟雾不断旋转。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乍亮,黑暗和疼痛同时散去!
尹绮瞬间清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躺在床上,那乍亮的光芒正源于窗外几颗稀疏的残星。擦掉额上的冷汗,她不禁长舒了口气!
原来是场梦!
尹绮心有余悸地揉了揉手臂,没有先前的疼痛。果然,只是梦!想着刚刚自己的恐惧,尹绮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目光一转,看到躺在门处的七羽。
“怎么又睡在地上?”尹绮说着招呼七羽过来。
只是七羽睡得很沉,对于她的喊叫毫无反应。她只好下床去拍醒七羽。然而,手指稍稍碰到七羽,便有冰冷砭骨的感觉!
她吓得缩回手,心空跳了一拍!炎炎夏日,这体温低的太不合理!即便室内空调开得再低,也不足以让它冷成这样!难道……尹绮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将手指放在七羽鼻下。
真的,毫无气息!
尹绮眼泪直接喷了出来,她不敢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七羽,怎么会一夜之间没了气息?她一手擦掉眼泪,一手将七羽搂得更紧些。然而下一秒,眼泪一下止住——因为她清晰地感受到,七羽腹部微弱的起伏!
尹绮吓得完全愣住了神。但下一刻,她抱起七羽朝楼上跑去。23楼新搬来的男人正是市动物协会的医护人员,他或许可以解释这一切。
“咚咚咚”
敲门声响遍整个楼道,在静谧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但是,门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咚咚咚”
敲门声含了尹绮所有希望,敲的次数越多,她的心里就越着急。直到最后,敲门变成了捶门,室内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是没有人吗?
尹绮着急万分,手不自主地放到了门锁上。只听“啪嗒”一声,门开了。随即,一股寒风吹过,她的后背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强烈地不安袭上心头,她缩回了身子,有意向后退了几步。
恰巧,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是谁?进来!”
声音粗砾,像石子摩擦地面一样刺耳。尹绮皱紧眉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七羽,尽管犹豫也还是踏进了玄关。
屋内光线很差,即使有风吹起窗帘透进一丝光亮,也很快被吞噬。尹绮四处打量,凭借物品的轮廓尽可能地判断周围环境。这里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到处堆满家具,纸箱包裹,与所有刚搬完家的状态一摸一样。但是客厅的沙发,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而男人此刻正背对着她,靠在沙发里。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向沙发处挪着步子:“樊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可是七羽,哦,我的灵缇……”
话未说完,陷在沙发里的男人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光线莫名好转。尹绮也随之看到,男人丝光面料的深色大衣和他颇为立体的五官,尽管模样看起来和白天没什么差别,但尹绮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到底是哪里?尹绮死死盯着男人,直到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因为他的皮肤太白,像纸,像霜,透着寒森森的冰冷感。
她猛地止住向前挪动的步子,一晃间明白了光线从何而来。于是,拼命压住心中的恐慌,不露痕迹地向后退。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忽地瞪大双眼。本该黑白分明的眼球,却在苍白无色的脸上映出了蓝光。蓝光阴冷,吓得尹绮立时僵住了身子。
“你找我?”
声音冰冷,却难掩兴奋。
尹绮听得脊背发寒,抱着七羽的手臂也由于紧张不自主地颤抖。她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地找到自认为最平静的声音。
“不,不,打扰了。”
男人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尽管没有说话,但讥讽的意味表达的很是明显!于此同时,他迈开了步子一卡一顿地朝尹绮走来!尹绮心中警铃大作,不等男人走近就慌忙转过身朝玄关跑去。
然而转身一瞬,肩膀被死死抓住!她不敢相信男人可以瞬间移动到自己身后,但坚硬的指甲扎入肌肤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这一刻,即使背对着男人,她也能感受到来自男人身上寒冰刺骨的冷气和深入骨髓的疼痛!她打着寒噤,拼命挣扎着想要甩开,却发现男人的力量她无法抗衡。
“你还活着?竟然还是幸存者?”
男人冰冷的鼻息爬上耳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冷钉刺入她的肌肤。她从未有过这种寒气侵体,冷到骨头都疼的感觉。她尽力控制着牙关打战的幅度,顶着狂跳不止的心跳,思考着男人说出的话!
什么叫她还活着?幸存者又是什么?
可男人根本不给她发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