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艳冰掩住话筒,对沈毅低声说道:“我爸来了,想请你一起吃午饭,就在厂门口。”
沈毅略微迟疑了一下,说:“这不太好吧?毕竟是私人场合……”
“没事儿,”程艳冰爽朗一笑,“我爸早就想感谢你昨天救我了,你就别客气了。”
沈毅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一同走向厂门口。
孔振华已经在厂门口等候多时了。
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见到程艳冰和沈毅走过来,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艳冰,这位就是沈毅吧?真是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女儿啊。”
孔振华热情地握住沈毅的手,语气真挚。
沈毅谦虚地笑了笑:“孔书记,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什么举手之劳,”孔振华摆摆手,“对我来说,艳冰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你救了她,就是我们孔家的大恩人。”
寒暄几句后,三人来到镇上最高档的农家乐。
孔振华点了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瓶好酒。
席间,孔振华对沈毅赞赏有加,不时地询问他的工作和生活情况。
沈毅也表现得彬彬有礼,谈吐得体。
程艳冰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沈毅啊,”孔振华举起酒杯,“你年轻有为,又这么热心助人,真是难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毅连忙举杯回应:“孔书记,您过奖了。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融洽。
孔振华开始聊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话里话外透露出对沈毅的欣赏。
吃了午饭后,沈毅便先回去了。
孔振华留意到,程艳冰看着沈毅的背影,眼神跟以往不一样,似乎有了光泽。
他也感到安慰。
儿子孔利国因公殉职后至今两年多,快三年了,这事不仅对自己夫妻俩打击很大,对儿媳妇程艳冰也是伤害不小,每一次见到她,都感觉她整个人很压抑,眼神没有生机,心也似乎已经死了。
他和老伴,包括父亲孔老爷子都不希望程艳冰这样,也不止一次暗示明说让她想开点,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不管怎样,孔家都把她当做女儿对待。
可这女儿就是犟啊,几次介绍优秀的男孩给她相亲,都婉拒了。
如今,她似乎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这事看来有戏。
孔振华心里一想,便试探地问程艳冰:“艳冰啊,这沈毅不错啊,成家了吗?”
程艳冰看着沈毅远去的身影,脱口而出说:“他啊,刚离婚。”
离婚了?我家艳冰也算是丧偶了,性质一样。
孔振华心里想着。
“你知道他为啥离婚?有没有孩子啊?”孔振华又问。
“他妻子出轨了……爸,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程艳冰似乎被看破心事。
孔振华哈哈一笑。
“对你动手动脚的姓周的那小子,你想怎么处理?”
“爸,你是专门为这事而来的?”
“我主要是来看看你,顺便替老爷子问一下,你要不要调到省城去?”
程艳冰沉默了。
“利国虽然长眠于此地,但你为他守了快三年了,也该恢复自己的生活了,孔家人不在你身边,没有办法时刻护着你。昨晚还好没事,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利国。艳冰啊,爸希望你好好考虑。”
程艳冰眼泪忍不住了:“爸,我知道了,我好好想一想。”
孔振华说:“这一次,家人会为你做主的。放心,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谢谢爸。”
“我下午去江市见见老朋友,然后再去看看利国,我们父子俩也好久没说说话了。你工作忙,不用陪了,我认得地方。”
程艳冰点了点头。
……
下午,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省监委主任孔振华来江市暗访的消息传遍了江市。
孔振华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掀起滔天巨浪。
江市官场的气氛骤然紧张,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请去“喝茶”的就是自己。
周才石的堂哥周济才,在市府秘书处工作,平日里仗着自己有点关系,狐假虎威惯了。
今天下午,他被叫去问话,几个小时都没出来。
而远在红缨镇派出所的周才石,收到消息后,更是坐立难安,他一遍遍地拨打着周济才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嘟嘟”声。
而与他关系较好的麦仁明,手机直接关了机。
周才石心里清楚,事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才石狠狠地骂了一句,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冲回家里,一把掀开周铭的被子,“赶紧起来,别睡了!出事了。”
周铭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让你起来就起来,哪那么多废话!”周才石一巴掌扇在周铭脸上,“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听了老爹的一番话,周铭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慌乱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
他心里又怕又恨,不断咒骂着沈毅和程艳冰,认为是他们害了自己。
……
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入村子,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周铭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顾不上拿行李,直接从后门逃了出去,一路狂奔,最后躲进了红缨饮料厂附近的草丛里,瑟瑟发抖。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沈毅和程艳冰吃过晚饭,来到了职工书屋。
沈毅心情不错,在球桌旁挥杆,潇洒自如。
程艳冰则坐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沈毅,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