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高但不清亮，反而像是扯着嗓子说出来的。
无端令人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叶清雪脚步一顿，抬眼看过去，一个身量不高，方脸圆耳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弟从房内冲了出来。
他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眉毛瞬间拧起，瞪大眼睛看向叶清雪。
“听说有人还要来参与选酒活动？是你吧！”
叶清雪挑眉，没理他。
他继续道：“你可赶紧走吧！梁老板已经选好我的酒了，你没机会了！”
梁暄嘴角抽了抽，似乎才记起这茬：“宋公子，不好意思了，我们可能没办法选你的酒了。”
“什么？凭什么？还能有酒比我们宋家酿的好吗？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喜好酿制的酒！”
梁暄迅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我的喜好？我可从来没有公布过什么喜好，宋立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立德知道自己说漏了，连忙闭上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身后的侍卫脸色也浮上一层心虚。
“啊——”梁暄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颊上的两坨肉绷紧，“我好像是有找别人要来京城名酒的制作原料和流程……”
“但是这可是机密啊……我可没拿给过别人看。”梁暄若有所思地揉捏着肥胖的下巴，小眼睛闪过锐利的光。
宋立德脸色越来越难看：“行了行了，你不选我的酒就算了，我走！”
转身就想走，梁暄却高喊一声：“慢着！”
他眯起眼看向另外一边不安地低着头的侍卫：“这东西我一直锁卧房里的，我记得你好像上次被抓过一次在我院子里边晃荡吧？”
那侍卫当即腿一软就要跪下，被宋立德眼疾手快捞起。
蠢货！跪下了不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吗！
宋立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侍卫，眼睛里的光像是变成刀子直射向那人。
“宋公子倒是和我家侍卫关系不错。”
梁暄看向宋立德扶着那侍卫的手。
宋立德倏地一下收回手，但已经晚了。
梁暄立马招来人：“来人，把这两个人请去许县令面前喝喝茶！”
府里又跑出来四个人，将宋立德和侍卫小弟齐齐围住。
街道上人来人往，宋立德被这样围住，觉得实在丢面子。
但梁暄府里的下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十分能打，自己这两个小弟纯粹只能拿来当摆设，根本抵挡不住他们。
他只能沉声开口：“梁老板，这是要得罪我们宋家吗？”
梁暄嗤地笑了一声：“宋家？便是京城宋家都要礼让我三分。”
“你们？不过是一个远房亲戚，沾了点光有点小钱，我有何可惧的？”
梁暄挥了挥手，喊人把他带走。
宋立德被“请走”前死死咬着牙，还不忘放下狠话：“你等着！这事我记着了！”
叶清雪半挑起眉。
干嘛？瞪着我干嘛？
这事又不是我干的。
有病啊。
“叶小姐，别管他，里面请。”
梁暄又朝她比了个手势，微微带着恭敬的态度与刚刚那股傲气截然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不愧是能在京城混出名堂的富商，能屈能伸。
叶清雪点点头，轻抬步子进了屋。
坐在厅中，梁暄用食指敲着座椅扶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看着叶清雪。
“叶小姐从前从来没有跟我们这种商队合作过吧？”
叶清雪轻轻点了下头，朝他看了一眼。
梁暄笑容加深：“那你真是好运了，碰上了我这种有良心的老板。”
叶清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信你就有鬼了。
商场如战场，京城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坑到底裤都不剩。
还良心，商人是最没有良心的了。
“实话跟你说了，我很看好你这酒，拿去京城买，是很有希望能扬名的，甚至被选做御用酒也不是没可能。”
那边，梁暄还在继续。
叶清雪支着下巴，静静听他讲。
“这京城富人多，规矩也多，没权没势没背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但我的名头在那，你跟我做交易，我保证你的酒顺顺当当地在京城能做起买卖！”
叶清雪适时应和了一声：“嗯，真好。”
梁暄：……
怎么感觉被敷衍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包括通关文牒，运输费用，各种渠道门道我都可以帮你负责。”
“但是……”
叶清雪手指在脸颊侧轻点了一下：终于讲到重点了。
“这些花销都不小，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挣钱，所以……”
梁暄抬了抬眼，见叶清雪没反应，继续道：“可能第一年需要你免费提供两批酒给我。”
“等盈利后，咱俩再对半分钱。”
他说完就闭嘴了，等着叶清雪的回应。
这小姑娘看起来年龄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普通人听到自己的东西能卖到京城就已经满足了，再有自己这一名头响亮的富商作保，这还不屁颠屁颠扒着他这根粗大腿啊。
至于对半分嘛，这小丫头哪知道分到的钱是多少。
梁暄很有把握地想着，眼底都是胸有成竹的光。
叶清雪缓缓抬眼朝他看过去，梁暄却突然莫名捏紧了手。
这眼神，怎么感觉有点不像小孩的眼神？
梁暄突然有些紧张，紧接着就听叶清雪开口：“老板，那这样，我应当算是与你合伙了吧？”
“什么？”他有些疑惑。
“前期我与你同样不挣钱，后期盈利对半分，钱一样，地位也一样，这算是合伙卖酒。”
叶清雪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