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刚刚是你在说话?”
马车外,车夫的疑问再一次将叶清雪拉回神。
她连忙上手捂住赵辞言的嘴,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段路程,叶清雪刚刚从中转的客栈出发,中途泡了个玫瑰花浴,身上花香馥郁。
赵辞言被这花香迷愣了神。
手上还握着叶清雪另一手,忍不住紧了紧。
叶清雪没感觉到他这点小动作,见他不出声了,将手放在他的额前探了探,拿了个小毛毯给他盖上,嗓音放轻。
“烧快退了,你再躺会儿,别出声。”
叶清雪想坐到对面的软榻上,挪动不了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赵辞言给整个握住了。
挣了几下挣不开,她疑惑地看向赵辞言:?
赵辞言睁着虚弱但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嘴唇微张,对她说了一句话。
虽然没出声,但叶清雪还是能读懂他的口型: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叶清雪微微挑眉。
什么问题?
想了想,好像问的是……贪图他的美貌?
叶清雪:……
她很想现在就把人给丢下去。
但现在在走山路,赵辞言又如此虚弱,丢下去肯定他就不知道会被哪个豺狼给吃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还是去看书吧。
叶清雪转身去拿书,右手还被他握着,坐又坐不到榻上,单手翻书又困难。
啧,叶清雪将视线对回到赵辞言脸上:“放手。”
赵辞言表情似笑非笑,又是无声地开口:“我没有安全感。”
叶清雪磨了磨牙:“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危险,我们是良城商行的,你不用怕。”
她再度想把手收回,却依然被握得紧紧的。
叶清雪:?
赵辞言嘴又张了张:让我握握。
叶清雪:!!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吗!?
叶清雪瞪大双眼,手上力道变大想挣脱开来,突然与他那可怜兮兮的目光对上,她微微一愣神的功夫,手就被人再度攥紧,收进了小毛毯里。
……
行吧,随便吧。
马车里到处铺着软绒,地上也能坐,叶清雪干脆就盘腿坐在赵辞言躺着的软榻旁,将书放到腿上,再度翻看起来。
她感受到榻上的人,视线在她身上放了一会儿,然后渐渐离去。
没一会儿,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起来,睡了过去。
莫名地,叶清雪感觉自己松了口气,虽然也不知道这口气是哪来的。
她终于有机会去好好耐心观察这个人。
这个奇怪的人。
她还记得,邻居说她的那套房是没多久前刚被人买下来的,根本就不是赵辞言说的什么他爹留给他的房产。
但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就是为了送她一套便宜的房?
这样想想,那天去买家具,那个抽奖抽中的屏风应当也是赵辞言搞的鬼了。
明明他们也没见过几面,总不可能一见钟情然后就想要养她了吧?
想到这,叶清雪打了个激灵,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赶了出去。
这个人身上太多疑点,光是赵家的远房亲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被追杀,就足以令叶清雪对他产生许多不好的猜测。
但心底深处,直觉又告诉她,赵辞言不是坏人。
叶清雪盯着赵辞言的脸看,即使心里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个老不正经还有很多秘密的人,但也还是真的对他产生不了敌意。
低头去看书,想翻页,顺手想将被他握住的手抽出来,却又被他捏住不肯放他走。
手被他热热地拢在掌心,叶清雪耳尖这时才后知后觉泛起些热意。
怎么睡觉了还惦记着握手。
背书的心思全无,叶清雪只好认命般地抬起头,再次往赵辞言的脸看去。
左手撑着脑袋,垂眼看他,莫名觉得就很想仔细看一看他的脸,手还想伸上去碰。
从前对陆初辞她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就是帅哥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吗?
这样想着,叶清雪轻轻叹了口气,感慨美色误人,君王不早朝都是有道理的,要是她当了女皇帝,可不得当个昏君了。
车窗的帘子被寒风吹开了一小道缝隙,叶清雪坐起身去关,几粒雪从窗外飞入,落到叶清雪脸上。
合上帘子,叶清雪用手指抹去脸上的凉意,转头朝赵辞言看过去,就见他脸上也有几粒晶莹的雪花。
刚想上手去拂,手又顿在原地。
叶清雪眼中闪过一些莫名的光。
这脸……怎么这么奇怪?
刚刚光看的时候还没觉着有什么,因为脸上没有东西,皮肤的光泽感和毛孔的细腻度都在一个正常人的范围内。
但现在他脸上落下了一粒雪,情况就完全变了。
光影在他脸上微微产生了变化,这粒雪要化不化的样子,在正常人的皮肤上其实是会带着微微的渗入感。
但在他脸上没有,他的皮肤就好像一道防守严密的警戒线,将所有东西都隔绝在外。
这就是最奇怪的点。
这事要放在常人身上,肯定不可能被发现异常,但叶清雪可是易容高手,只要稍微露出些破绽,就能被她死死抓住。
赵辞言身上出现的异常都指向一个真相。
他是易容来的。
叶清雪左看看右看看,他的易容手法十分高明,若不是他现在没有防备,让叶清雪得以有机会仔细观察,她还真没办法发现。
又看了一会儿,叶清雪得出了结论。
赵辞言用的是蚕丝制成的薄面具,加以一些特制药水能令真丝更易于人脸贴合,产生于人脸皮肤一样的弹性与韧劲。
是上好的易容道具。
就连叶清雪都没有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