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
正是工作时间,虽然这几天网上那些风波都是围绕着自家顶头上司的,但出于前阵子有说闲话的被杀鸡儆猴的威压,这次事情这么大却反而无人讨论。
总裁办公室里更是极其安静,外界的喧嚣一点也传不进来,巨大的玻璃窗外是湛蓝的天空,偶尔会有飞机飞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
办公桌后的男人眉眼低垂着翻阅文件,他手中握着一支签字笔,笔尖落在文件上的签字处时顿了一顿,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
男人蹙了蹙眉,连着那个小墨点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遒劲有力。
合上文件,男人把笔丢下,向后一仰倒在了软椅上拧了拧鼻梁。他今天一上午总有些心神不宁,连着工作的效率也被耽误了。
男人皱了皱眉,眼眸中的思索之色一闪而逝。总不能是那妮子出了什么事吧?可她乖乖待在别墅里,能出什么事?
前提是“乖乖待在别墅”。
压不住心底泛上来的烦闷,季宸宁还是拿过一旁的手机,翻出了别墅里的电话。
然而不等他拨号,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男人暂且摁灭手机,应了一声:“进来。”
“先生。”进来的是宋豊,一张脸苦巴巴的尽是无奈,“又出事了,网上说程小姐现身人民医院,被大小姐骂了一顿。”
说话间他已经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季宸宁脸色难看了下来。
果不其然,他让她在家待着,她倒好,阳奉阴违地偷着跑了出去。
沉着脸接过那支手机,他下意识地点开屏幕上的视频,下一秒一个尖厉的女声便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中。
“……你跟孟星河吃完了饭,又去纠缠我大哥……”
季宸宁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他眸色黑沉地盯
着视频中互相对峙的女孩,一句话都没说,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逐渐冰冷起来。
看着程稚心被人围在中间诺诺地辩解,却被季疏雨盛气凌人地反驳回去,季宸宁心中那点对她不听话的气恼也变成了心疼和怒意。
他护着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即使那个人是他亲妹妹也不行!
季宸宁面无表情地关了视频,将手机丢还给宋豊,起身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你去让人安排一下,我愿意接受之前那家杂志采访。”
“是……?”宋豊刚要下意识地应承下来,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话中的意思后,顿时就转变成了惊愕。
季氏的ceo从来都不接受任何采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位年轻的总裁一直都掩藏于大众的视线之后,若不是这次商业酒会他的照片被披露出来,恐怕普通人对这位季氏掌权人还是一无所知。
也因此,加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被劈腿事件,无数报社杂志媒体削尖了脑袋刚要挖到这位总裁第一手资料。
但很可惜,季氏集团对这些媒体无一例外地做了婉拒。
现在主子又说要接受采访了,这怎么能不让他吃惊。
但转念一想,他便知道这是为了谁。
程小姐如今深陷舆论囹圄,最好的解救办法便是其他两个当事人对此事作出应答。
明白了过来后,宋豊收敛起神色再没有了任何异议。他跟着季宸宁踏进电梯里,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便摁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楼层。
这个时候出公司,除了去医院解救程小姐,还能去干嘛呢?
季疏雨此刻只觉难堪极了,脸上的妆容明明还精致得很,她却感觉自己已经狼狈无比。
心中燃烧的嫉妒与愤怒统统都被他的一句“无权过
问”给浇灭个干净。
上次在红顶也是这样,他口口声声地说着他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她有什么权利管他的事。
是啊,她是没有权利,但她就是见不得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昏了头!为此她连季家大小姐的风度和涵养都不要了,对方却根本不领情!
“程稚心。”
季疏雨目光一转,看向了一直在孟星河身后默然不出声的人:“若不是你跟两个男人纠缠不清,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新闻,攀附着我哥哥还与另一个男人来往密切,你这是在打季家的脸!”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看向孟星河,强撑着一口气:“我过问这件事与你无关,只不过是为了我季家的脸面着想罢了,我哥哥被劈腿,你让其他人怎么看我季家?”
她面色紧绷着,强迫自己对上孟星河漠然的双眼。
她不可以在他面前露怯,最起码不能让自己把最后的尊严都送予他踩在地下。
“季小姐……”程稚心站出来,一张小脸上满是坚韧和倔强,“我跟孟大哥只是朋友,互相来往光明正大,全程都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我问心无愧。”
没有做过的事,她才不会承认。
“你没有?那你的意思是,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是冤枉你了?”季疏雨冷笑两声,越发看不惯程稚心这副姿态。
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装什么盛世白莲花!
程稚心皱了皱眉,虽然知道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但她却并不知晓到底是什么让这群群情激奋的网友如此笃定她脚踏两条船,现在想要辩解也无从说起。
原本已经动摇的人群因为季疏雨的这番话和程稚心的沉默再度怀疑起来。
就在所有人僵持着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外围的人无意中回头望了一眼,随后不知谁先惊呼出了声:“季宸宁!”
所有人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瞬间循声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男人一身黑西装踩在光洁的地板上,身后窗户里透出的光成为他独一无二的背景板,让他与周围的世界都隔绝开来,成为人们一眼望去瞳孔里最深的印象。
程稚心怔怔地望着向她走来的男人,他的眸子早就已经在重重人群中锁定了她,只是墨瞳里透着的沉冷让她发觉男人此刻并不是多么高兴。
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让她不听话地跑了出来,现在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