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里压着的事儿终于说出了口,这些天心神不宁下的疲惫尽数涌上来,很快他怀里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男人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改为搂住她的腰身,下巴在女孩头顶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满足地闭上了眼。
虽然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睡的,但由奢入俭难,自从抱着怀里软乎乎的身子睡过一个下午觉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实在是难以忍受。
幸好,他的女孩又回到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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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季宸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地垂眸看向怀中人,不想没看到预想中的甜美睡颜,倒是对上的一双灿烂的黑眸。
“早安。”程稚心冲着他一笑,眉眼间一扫往日的沉闷,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会比她先醒,季宸宁勾了勾唇,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早上好。”
程稚心微微一笑:“今天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季宸宁唇角的微笑收了点,眼神也微微有些沉,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原本是想在这里好好地带她玩一玩散散心,也趁这时间让她多了解了解他,没想到本来应该愉快的假期碰上了一个疯女人,将他全部的计划都打乱了。
如今只参与了一个游轮派对便要回去,想想还有点不甘心。
“那今天回去后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有事情要跟你说。”程稚心伸出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就当是我们最后一天旅行好了。”
季宸宁定睛看向她闪烁着温柔的眼睛,搂着她腰肢的手缓缓收紧,默认下来。
不知是没想好怎么开口还是要卖个关子,直到上了车这人也没跟他说到底去哪里,只悄悄吩咐了宋豊一声。后者看这两人明显已经和
好,再加上主子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季宸宁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随着回到南城,车子行驶的路越来越熟悉,他不禁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程稚心没看懂他的神色,还以为他在疑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这个地方你没有来过,但它对我很重要,今天想来带你看看。”
过了好半晌,季宸宁才“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车外,直到车子在一所熟悉的建筑前停下。
“到啦。”
男人拉开车门,眯眼看向眼前破败的建筑,直到一只手被拉住才回了神。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不过因为一次火灾被毁了,新建的孤儿院在另一个地方。”程稚心转过头来看他,只是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但我是在这儿长大的嘛,算是家啦。”
季宸宁微微点头,踏进大门之前再度瞥了一眼上方的牌子,神色莫名。
因为多年前的一场大火,里面的设施等尽付一炬,只剩了一栋栋空楼,因此如今连个大门都没有,任一些乡间走兽和鸟类在这里栖居。
季宸宁跟着人一步步坚实的黑色土地向前,看着面前被大火熏得外墙都漆黑无比的大楼,精神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了,他又踏进了这里。
模糊间,那场熊熊烈焰仿佛还在他的眼前展现,灼烧的滚烫热度仿佛还在他的皮肤上滚过,惊叫声和低低的啜泣声从他的记忆中翻涌上来,回响在耳边。
身上压力增大,季宸宁仿佛感受到了背上温热的身体和几乎感受不到的重量,但没想到的是,当初被他从火海中捞回来一条命的女孩居然撑起了他一生的光亮。
思及此,他缓缓地握紧了身旁女孩的手。
被
他这么一握,程稚心也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以为季宸宁是担心自己,不由拍了拍他的手背,牵着他往前面的那栋大楼里去。
“这所福利院想必你也知道。”程稚心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解释,“当初资助它的慈善家便是季先生。”
季宸宁抿了抿唇没有吭声,任由她拉着他走进这栋已经被火焰灼烧得不成样子的筒子楼。
楼房里面的墙皮已经脱落,原本刷得雪白的墙壁被烟熏成了黑色,看上去张牙舞爪的有些恐怖。地上是水泥制成,角落边堆起了灰尘,走几步便能看见光线中漂浮的尘埃。
“这里条件不太好。”程稚心怀念地看了看,“所以火灾发生后没有重建,而是另外选址重新造了一所福利院。”
毕竟这里交通不便,设施陈旧,连大楼也被火烧坏了,与其花大力气修复不如重新找一个好地方重建。
作为资本家的季宸宁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所以也清楚季氏当初所做的决定。
程稚心慢慢松开季宸宁的手,独自走向角落,手指在漆黑的墙壁上抚过,瞳孔中流露出些许惆怅和对过去的回忆。
“火灾发生的时候我就在这栋楼里,当时被烟熏得不能呼吸,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但后来却被人救了出去。”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提起那段过程时身子还是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又感受到了将那口呛鼻的浓烟吸入喉中时的辛辣感。
深呼吸一口气,只是转过头时程稚心脸上的笑容还是难免带了几分悲伤:“我跟璟然就是在这里开始的,当初那个把我救出火海的人就是他。”
她垂下眼眸,睫毛颤动着如同挣扎着要振翅高飞的蝴蝶一般,也因此而错过了男人紧攥着拳,欲言又止的神情。
季宸宁有一
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她——不是的,那个救她的人是他。
但他到底没说出口。
就算现在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到底还是跟他弟弟在一起过。
“这只能算是一个开始吧。”
程稚心收敛情绪,带着季宸宁走了出去:“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他都没有了交集,直到我在大学里又碰见他,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救我的人就是他,但是没想到后来……”
车祸时的恐惧好像又扑了上来,她怎么也接不下去,身子微微发着抖,眼里浮上了一层朦胧的水光,里面的光芒刹那间支离破碎。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她每每想起来季璟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