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璟然莞尔一笑:“大哥你去吧。”
季宸宁点点头,离去之前顿了顿脚步,想起什么似的道:“疏雨,你跟我出来一趟。”
被点名的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后,还是放下汤,跟着自己大哥出门,但没过一会儿她就神情古怪地又回来了,拿上自己的钱包出门:“我去买点东西。”
没过一会儿她便回来了,提着一个便利店袋子,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削皮刀放在了桌子嘟囔道:“我东西差不多都买齐了,还有缺的跟我说啊。”
淡绿色的削皮刀放在桌子上有些扎眼,程稚心眼眸一瞬间有些复杂。
这削皮刀以季疏雨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是绝对想不到的,只可能是有人嘱咐了她。
那个男人知道她用起水果刀来有些吃力,方才抢走水果刀自己削苹果恐怕也是怕她手指被削到。
程稚心微微垂下头,错过了季璟然眼神一瞬间的复杂。
他目光在削皮刀上停留了会儿,又看了一眼程稚心,最终沉默着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一阵疲惫。
因为季璟然刚刚醒过来,身体各项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因此光盐水便挂了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直到半夜十二点多时才挂完。
程稚心揉了揉发酸的双眼,看着护士拔完针离去后,给季璟然盖好被子,男人似乎是陷入了熟睡中,阖着眼,面容安详而宁静。
她摁灭床头灯,打了个呵欠后拖着疲累的步伐离去,门被合拢的一刹那,躺在病床的人眼眸微微睁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又慢慢地合上。
病房是一个套间,里间是病人休息的地方,有陪护床。外面是一个小型客厅,也就可以供家属休息。
沈
曼云早就已经回去,季疏雨坚持要在医院里陪程稚心,此时便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只是窄小的沙发对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有些不舒服,因此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程稚心蹑手蹑脚地关上门的一刹那,她便瞬间醒了。
“吵到你了?”程稚心压低了声音,看着她睁眼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这太硬了。”季疏雨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看她,“我二哥睡了?”
“嗯。”程稚心点点头。
“那你跟我来。”季疏雨朝她“嘘”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轻手轻脚地猫着腰拉开门往外走。
晚上十二点,医院住院处的病人都已经休息了,整条走廊空荡荡的,电子钟上猩红的数字光芒尤为显眼。
“我们去哪?”程稚心有些不安,半夜在医院闲逛似乎不太好。
“跟我走就知道了。”季疏雨拉着程稚心走过一整条走廊,最后拐了个弯看见了自己想看的人,“嘿嘿”笑了两声。
程稚心吃惊地看着站在两排电梯中间,几乎与昏暗的阴影融为一体的季宸宁,他朝这边望过来,动身迈步的一刹那,顶上的声控灯便瞬间大亮,将他们彻底地暴露在光下。
“你们有话就说,我先回去了。”季疏雨眨了眨眼,完成任务后立即溜走,坚决不留下来当电灯泡。
“你怎么来了?”程稚心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半夜了还会跑到医院里来。
“你一直照顾他到现在?”季宸宁避而不答,目光盯着她似乎有些不虞,同时心里还有些酸,连带着问出口的话也有些变了味。
今天决定延后婚礼本就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做,再加上公司的事要处理,忙着忙着一下子便忘了时间,等到瞥见窗外霓虹闪烁时已经半夜了。
他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窗外,想着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犹豫着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却又怕她万一在璟然身边,岂不是什么都泄露了,只能又放下。
向来行事果断的他什么时候这般被动过,连给自己爱人打电话都要再三思量,还要考虑另外一个男人的感受。
季宸宁脸色有些难看,他最终发信息问了季疏雨,旁敲侧击知道程稚心还没睡后便让她将她带出来。
程稚心有些尴尬,小声解释道:“璟然刚醒过来,盐水挂得比较多,不用我怎么动手照顾的,就按下呼叫铃让护士过来就好了。”
她说的轻松,但季宸宁哪里不知道,她需要一直盯着盐水袋,防止里面的液体输完后来不及更换。
“我给他请护工,你不要熬夜。”
“不行。”程稚心摇了摇头,“请护工的话,璟然肯定会多想,而且我其实很自私,心里对他有愧,想着照顾他也算是减轻一点心理负担。”
但这负担随着季璟然再也站不起来反而加重了。
“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身体熬坏。”程稚心身体本就不怎么样,跟他在一起后细心喂养才渐渐恢复正常,要是再因为疲惫而倒下……
季宸宁脸色一时之间有些难看。
“不会的,只是熬几天夜而已,我白天会休息的。”程稚心安慰他,却有些心虚,跟季宸宁在一起后,她不许他熬夜看文件,他便也要求她早睡早起,这会儿倒是她先坏了规矩。
她小声嘟囔了句:“你自己也不是熬夜了?”
“嗯?”季宸宁似笑非笑地一眼扫过去,程稚心缩了缩脖子,立刻闭嘴。
“你很怕我?”季宸宁看她一副装死的鹌鹑样,忍不住想磨牙。
程稚心神情扭曲了一下,她倒是没想
到季璟然只是随口提了句,他却能一句话记那么久,现在还拐着弯儿找机会刺她一句。
小气鬼。
她偷着嘀咕了一声,面上却堆起笑容。
但面对心有不满的老虎,除了顺毛别无他法。
“说实话,我以前确实挺怕你的。”看到男人变化的视线,她笑嘻嘻地凑上去后半句,“不过我现在不怕你了。”
看着她笑弯的眼,季宸宁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地松缓下来,他低眉看着她:“你还要在医院里待多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回去,临江别墅没有她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空壳,仅能称之为一个“住的地方”而并非“家”。
他宁可在公司加班,都不想回去那个没有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