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天没放晴,连续几天京城都笼罩在阴霾中。
这几日,半夏养伤,一直在盘算一件事。
在苏府,半夏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权。
唯有跟着主子嫁个好人家,先远离苏婉仪再做打算。
想要苏婉若嫁得好,得让她学会为自己筹谋。
苏夫人不敢指望,总不能与虎谋皮吧,得去攻略苏老爷。
“不好了,不好了。”
半夏看着麦冬跑进屋,跨门槛时候差点摔倒。
“夫人和大小姐给三小姐说亲,指定你做通房。”
麦冬急得眼睛都红了。
半夏心下一凛:“你听谁说的?慢慢说。”
麦冬拉着半夏的手:“我去厨房,听李嬷嬷在向王大娘打听。”
麦冬一边比划一边继续:“打听找续弦或者喜欢养通房丫头的人家。”
“李嬷嬷还说,三小姐是天煞孤星命,不能找太好的人家。”
“还说夫人要补偿送一个通房,就是你。”
麦冬说着就哭起来。
“半夏,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分开。”
论哭的功夫,麦冬和三小姐不相上下。
不过,麦冬哭是真心难过,三小姐是演技好。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做事严谨不与人亲近。
半夏不相信李嬷嬷会如此不小心,让麦冬偷听到。
只有一个可能,李嬷嬷想让半夏提前知道。
半夏虽然只来苏府半个多月,直觉告诉她,李嬷嬷的心不像脸那么冷。
她安慰完麦冬,告诉麦冬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事,更不要告诉三小姐。
半夏挺喜欢麦冬,可毕竟认识刚过半个月。
即便是麦冬和她的原身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
她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
这一定是苏婉仪的主意,看来没时间培养主子了。
只要她离开苏府,相信主子和麦冬不会有事。
半夏早就藏着小厮的衣衫,如今派上用场。
头上的簪子是防身武器,再拿上原身攒的碎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钱一定得有。
这半个月,半夏为熟悉府中情况,转遍苏府的角角落落。
她知道花园的东北角有一狗洞。
钻狗洞总比翻高门大户的墙,容易很多。
如今的半夏,堪堪十五岁的身量,很轻松钻出去。
外面是条窄巷子,用来间隔府邸,隔壁是帝师王家。
也是皇后的娘家。
半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如今是宵禁时间。
一个女子跑到大街上,很快就会被抓住。
还是先找地方藏起来,等天亮城门一开,再混出去。
半夏看到拐弯角落堆放着杂物,是个藏身之处。
一头钻进去,就被一只手捂住嘴。
半夏呼吸一滞,闻到了血腥味。
月黑风高杀人夜,半夏脑子里只剩这几个字。
“不想死就别出声!”
声音裹着寒风从半夏的背后钻进耳朵。
半夏点点头,那只带着血腥味的手松开,确切地说是无力地垂下去。
回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甚是吓人。
陈佑安的脸一向没有血色,只是半夏不知道。
半夏看向陈佑安受伤的地方,是胸前中箭,箭杆已经折断,是个狠人。
“把它拔出来……撕我的……”
不等陈佑安说完,半夏已经拔出箭。
陈佑安闷哼一声,半夏撕下裙摆,迅速包扎。
虽然半夏学中医,可最基本的外伤处理包扎也学过。
陈佑安一直盯着半夏的动作,眸色沉了下去。
眼前的女子出现太过巧合,寻常女子这般早就晕过去,最起码是瑟瑟发抖。
她太过从容镇定!
难道她是间客?太子的人?
……
天边开始泛白,大街上也有个把人走动。
半夏正在思量如何走,忽听似有鸟鸣。
陈佑安迟疑片刻,摸出哨子,放在嘴边发出同样的鸟鸣声。
不一会儿,四个镖师打扮的人走进巷子,陈佑安示意半夏扶他出去。
原来是接应陈佑安的人,四人看到半夏愣了一下。
显然陈佑安是他们的主子,其中两人上前扶住陈佑安。
半夏一把抓住陈佑安的手。
“我救了你,你不能不管我。”
陈佑安转身看着半夏的眼睛。
那眼睛深邃到,要把半夏整个人吸进去,半夏本能地松开手。
陈佑安对身边的人低语,转身被人搀扶着走了。
“你救了我,自然送佛送到西。”
半夏心内狂喜,这样出城要安全很多。
看着巷口的马车,她逃出城能跑更快一些。
的确,正如半夏所想,陈佑安留下的人,带着半夏上了最后的马车。
半夏上马车前,还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比苏府的马车还大。
陈佑安正艰难地上马车,也看向了半夏这边。
半夏赶紧钻进马车,这双眼睛不要再让她看见。
不是恐惧,是让半夏觉得无处可逃。
阴霾的天色,本该大亮的天蒙上了一层纱,掩盖夜晚的所有秘密。
半夏折腾一夜,马车里狭小空间让半夏生出安全感。
她的眼睛开始打架,正准备睡一觉,马车突然停了。
“这么快就到城门了?”
半夏记得上马车的时候交代过,她要出城。
掀开马车帘子,她傻眼了。
苏府就在眼前,赶马车的人正在对门房的人说着话。
还用手指着马车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