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柳叶唐红梅分开后的第三天,范梨花的父亲因脑梗住院。抢救加治疗花完积蓄又借了一万二千元,老父亲还是去世了。
办完父亲的丧事,和哥哥嫂子因为住院费、借债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心力交瘁的范梨花大病一场,昏睡了两天。
这天宋正平收班回家,见范梨花红肿着双眼,知道她又在为哥哥嫂子的行为气得大哭过了,安慰道:“花儿,别气坏自己身体。”想了想,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又说,“大不了……我们……我们来还借的钱……”。
他很清楚大舅子的为人,自私,暴躁,毫无责任心。老丈人现住的房子,在他清醒时,儿子在家吃饭时就交代过了,房子给照顾他的女儿,儿子没有赡养他,不能给房子。现在父亲去世了,哥哥非说老头子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房子他非要不可,说出“儿子就是继承父母遗产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早就不是范家子孙”的混账话,债务一事不承担,说他没有同意借钱给爸爸抢救。
范梨花这些年为父亲花完了自己所有的钱,自然不肯接受哥哥的混蛋话。
宋正平向来与世无争,见老婆为难,大舅子跋扈,只想快点息事宁人,就哆哆嗦嗦说了自己的想法。
范梨花这两天也想了数条路,没有一条是通的。觉得宋正平的建议是解决当下难题的唯一出路。横竖哥哥嫂子既不肯还债还要霸占房子,如果痛下狠心,就此以后不再与哥嫂来往,断了这份亲情,互不牵扯也好。
范梨花打电话约了哥哥嫂子在父亲的老房子了结。
范梨花的父亲是交通局稽查科副科长,早年分得了一套六十多平米的两居室,五十岁退休时,哥哥范建设才六岁,她还没出生。范建设后来招工进了建筑公司,老父亲托了人情,他分到了单位筒子楼的一套三十平米的小居室,结了婚生了子,被老婆挑唆,觊觎老父亲的这套房子很久了。
范建设的老婆刘丽珍虽然长得有点好看,但没有工作,喜欢到处晃悠打个小牌消遣,此刻在公公的大房子里,对着蹙眉看她的范梨花,竟有些得意起来,“建设,爸这套房子终于落到你这个儿子手里了。”
范梨花对他们嗤之以鼻,别过脸去看窗外的梧桐树。
范建设哪里管什么单位不单位房的,只要是独立门户,就比那吵吵闹闹的筒子楼强百倍,“我们终于住大房子了。”
见此情景,范梨花痛下决心了,“哥,嫂子,妹妹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爸妈已经不在了,家也就没有了。爸生病这十来年,你们不管不顾,给爸治病的借债你们不分担,房子要占,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既然这样,那好,今天我们兄妹俩就算是见最后一面了,从今往后,我们兄妹之情就此一刀两断。这个债我来还,房子我也不要了。我们一别两宽,井水不犯河水。”
范建设见妹妹放出这等狠话,确实被惊到了。他本就欺负妹妹两口子老实好拿捏,真一刀两断了,他想再沾妹妹妹夫的油水就没可能了,毕竟妹妹单位福利好,逢年过节除了奖金还有实物,鸡鸭鱼肉都有发的。哥哥开口要什么东西,范梨花都是先紧了哥哥一家。
唯利是图的刘丽珍抢在范建设开口之前做了主,“好啊,债你还,其他的都归我们。”
范梨花根本不想看到哥嫂丑陋算计的嘴脸,丢下房子钥匙就冲下了楼,含着满眼的泪水走出巷子。
回到家,她蒙着被子哭得昏天黑地,直到儿子和女儿放学回来在客厅说话,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儿女要照顾。
抹干了泪,换上笑脸,从卧室出来,轻言细语道:“放学了?饿了吗?妈妈这就做饭,今天晚上我们吃红烧肉好不好?”
女儿宋欣欣遗传了妈妈的基因,美人坯子一个。读小学二年级,功课很好。儿子宋北辰不是他俩亲生的,是宋正平在客车上捡来的。那天跑辰湾线,下完客把车开去洗车台时听到哭声,一个小毯子包着一个刚出生两三天的婴儿放在座位最后面。
他跟车站领导汇了报,又等了三天没人来领,估计是被父母遗弃了,领导要他带回家养。
那时范梨花生了女儿刚满月,奶水也充足。就这样,他们多了个儿子。
小家伙长得憨厚壮实,学习成绩平平。一双儿女乖巧听话,让范梨花省了不少心。
一家四口坐在橘色灯下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儿子女儿怕说话不慎引起妈妈对舅舅和外公的伤心。
宋正平不说话是因为今天跑车累了,想快点吃完饭洗了碗好去睡觉。
范梨花见他们埋头吃饭不言语,心里十分内疚,打破沉闷道:“事情都过去了,别因此影响我们家的气氛。明天我回单位上班了,都给我好好的,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宋欣欣赶紧附和她的提议,“妈妈说的,我们照做。”
范梨花笑笑,合着泪咽下一口饭,把过去的寒心和悲伤一起咽在肚子里。
只有咽下悲泪的过往,才能过好往后的日子。
当范梨花再次出现在柳叶唐红梅的摊子前,距离上次三人在人行道聊天的时间,已过去了半个月。
柳叶惊讶范梨花憔悴消瘦的样子,“这半个月没见,你怎么这么瘦了?眼睛也没神采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范梨花已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说起才翻过去的那一页。每讲述一次,心就会割裂一次,永远没有愈合的时候,她只想伤口快点愈合,不再难受,就说的有些轻描淡写,“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最近闹失眠。哎,你们最近生意怎么样呀?”
说起生意,柳叶显得很兴奋,“我俩一天能卖几十块钱,饭菜钱还是有了。”
范梨花心里替她们高兴,“那就好。”想想那一万二的借债,她的心又沉了下来,“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做生意赚活钱。”
“你有班上,工资稳拿,多好,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愁下顿,何必跟我们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受罪呢?”
柳叶觉得上班还是固定工资拿着安稳些。按部就班上好班,工资落袋即安心。
摆摊这二十来天,城管赶了两次,躲阵雨三次,除此就是,太阳移货摊移的躲阳光,很是遭罪。
范梨花不便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