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司机从前往后一排排走过去,两手两边不停拍着,轻声喊道:“醒了醒了,把钱藏好啦。”
所有人被突然拍醒,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惊恐地等待下一步即将发生的事。
“开门!快开门!”三个男人开始用力拍打车门,不,是用木棍敲打着车门。
拍了有半分钟,见司机没开门,有两人去拍窗户,看样子够不着,又回到车前。
主司机一直没有熄火,副司机嘱咐他的,“不要熄火,瞅准时机,随时准备开跑,只要不压死压伤他们只管往前开。”
主司机也许是初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心慌,“你有经验,还是你来。”说完起身让出驾驶室。
车下有一人见司机换了,立刻跑去路边找石头。
拍门的两人,留了一人继续守着车门,另外一人拦在车前。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车内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车内漆黑,大家屏住了呼吸看着车外。
漆黑的夜,黑黢黢的山林,汽车发动机轰鸣着,山间不时传来猫头鹰的笑声,瘆人得很。
柳叶紧紧抓住赵大勇的胳膊,身体不住地颤抖。
赵大勇左手搂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无声地安慰她。
找石头的男人,手里举着一块大嶙石过来了,另外一人指着司机嚎叫着:“再不开门,就砸玻璃了。”
副司机好像很有应对之策,和之前的主司机耳语了几句,然后,摁了开门键。
门开了,一阵凉风倏然扑进来,正好吹在前排的柳叶和赵大勇这里,两人不禁都哆嗦了一下。
拍门的男人立刻上来了,车下那两人离开车头,准备上来时,司机一脚油门起驾,随后摁了关门键,车子呼啸着往黑暗深处冲去。
上来的男人被剧烈晃到了赵大勇面前的扶杆处,差点摔倒,急忙抓住扶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还没等弹出刀刃,主司机抄起脚下的铁棍,往他后背一砸,男人瞬间扑倒在走廊上,赵大勇的脚边。
柳叶捂嘴尖叫了一声,赵大勇捂住她的眼睛,安慰道:“不怕。”
副司机此时颇为得意,对主司机笑道:“瞿老弟,怎么样?你没打死他吧。”
被称瞿老弟的主司机丢下铁棍,拍了拍手上的灰,“打在后背,够他住上一个月了。张哥,你可真行啊,时机把握的精准。”
老张不谦虚道:“开玩笑哦,你张哥以前可是汽车兵,什么阵势没遇到过,练出来的。这一招叫,兵不厌诈,走为上计。”
瞿师傅嗤他一句,“是两招。”
“哈哈……没看出你也懂孙子兵法呀。”
“看小说学的。”
后排有位大哥开声了,“两位师傅好厉害,顶在脑门上了都逃脱了,我们谢谢你啊。”
车里即刻七嘴八舌说开了。
“今天遇到这两位师傅幸运。”
“前不久,我朋友也是坐晚上的车去株洲,也是半路遇到三个人,车上所有人的钱都被抢了。”
“这才不到一半的路程,前面还会不会又遇到抢劫的车匪?”
老张不客气道:“我们司机有义务保护你们,别怕啊。有我呢。”
赵大勇生怕脚边这人死在车上,担心道:“师傅,这人就一直在车上吗?不怕他死吗?”
瞿司机看了看时间,“前面到一个镇上,把他丢在店门口还是人家门口,有人会救他的。死不了,我下手时留了力气的,最多断一两根骨头。”
柳叶回神过来了,坐直了身体,接了他的话,“瞿师傅厉害,给你一个大拇指。”
后面的女乘客附和道:“给瞿师傅大拇指。”
瞿司机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你们要给张师傅一个大拇指,英勇,果敢。没有他,今晚够呛。”
二十几个女人,不同声音不同步地夸了老张:“给张师傅大拇指。”有几个人还比出了大拇指,车内黑没人看到。
老张得了这么多人的夸赞,呵呵笑道:“好了好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今晚都打起精神来啊,我怕到时候没功夫一个个的去喊醒你们。”
大家应了“好”,车内顿时安静了。
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小镇街,街边的路灯昏暗,夜风刮得地上的树叶飞跑。
老张将车停在一家窗户上透着灯光的路边饭店。
老张从驾驶室跨过来,瞿司机走到那人头前,两人抬胳膊抬腿地将他抬起。
赵大勇伸手想去帮忙,被瞿师傅制止了,“你们别动,都别下车。”
两个司机抬人下去后,车里的人开了锅一样,有说自己坐车的经历,有说朋友遇到的什么事。
柳叶悄声地跟赵大勇说:“下回坐火车,多贵都坐。”
赵大勇嗤她,“不省钱了?知道出门在外的凶险了吧。”
柳叶在他手臂上拍打了一下,“钱是赚来让人舒服的,这大半夜的,小心脏随时都要蹦出嗓子眼一样,受不了。”
赵大勇也拍打了她的手臂,只笑不语。
柳叶心领神会,撒娇一样靠在他怀里。
周遭是黑暗的,嘈杂的,陌生的环境下,依偎的两人仿佛回到甜蜜的恋爱时期,小动作不断。
老张和瞿司机将人放在饭店门口的地上。
老张敲响了门,拉起瞿师傅赶紧跑上车,踩了油门飞驰而去。
总算有惊无险地行了大半路程,乘客们昏昏欲睡。
中途没有换司机,还是老张,两人不停说话以提神。瞿师傅压低声音和他说些什么,两人不时笑几声出来。
凌晨四点,客车进入株洲境内,全车人又都睡着了。
柳叶和赵大勇抵不住困意,头挨头也睡了。
感觉到客车已经停下来时,终点到了,株洲火车站广场。
老张熄了火,站起来喊道:“都醒醒,到株洲了。”
瞿司机挎起帆布小包,说明了一下,“晚上十点回琉城,想坐这趟车的,九点半赶到这里。带好自己的东西,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