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有时候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雷古勒斯现在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这点。
当他决定死亡时,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当他决定活下去时,铺天盖地的麻烦事都接踵而至。
如何不再杀人?如何退出食死徒?如何保全家族?如何让母亲不受到伤害?
这些全都是他马上要面临的问题。
或许注意到了他紧皱的眉头,梅林非常担心地看了过来。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他听到梅林小声地说,“在没有想好任何未来的情况下就擅自替你做了主……”
“不,怎么会呢?”他轻轻叹气,为梅林总是为他人着想感到无奈,声音温和到不可思议。
“我选择死的最大原因在于,这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我不用再去杀人和面临抉择;母亲会很悲伤,但布莱克家还可以交给西里斯继承;母亲不会受到食死徒的清算,布莱克家也不会。”
他越分析梅林的眼神就越惆怅,等幻影移形到伦敦大街上时,梅林看起来简直比他还要垂头丧气。
“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法。”
就在雷古勒斯想要安慰一下梅林时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禁下意识地反问。
“什么?”
“你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建立在里德尔还活着的基础上。”梅林认真地看着他,“要不要加入凤凰社?只要里德尔死了,这些就不再是问题了。”
杀了伏地魔?
在此之前雷古勒斯从未想过这种问题,或者说,他甚至不觉得伏地魔会死——
为什么他会理所当然地这样想?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总会生老病死,但伏地魔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窒息,每次面对伏地魔的时候,他连半点心思都不敢提起。
但为什么不可以?
仿佛游戏里的终极boss终于亮血条那样,一个新的概念在雷古勒斯脑中形成。他感觉因为喝下药水变得冰冷的身体开始重新变得滚烫。
当然可以,伏地魔当然能被杀死——为什么不呢?
不过——
“我认同你的后半句,但是……很抱歉,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凤凰社,也不能接受除你以外的非纯血。”
他坚定地摇头,“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可更改的想法,对我来说,纯血就是这样的。哪怕到这一步,我拥趸纯血、以及希望恢复纯血家族荣耀这点也是不会改变的。”
“我当然明白这点,要是哪天你突然说要和非纯血一起共处我才会觉得震惊。”本以为这话会让梅林不高兴,却没想到她非常平静地点头,这让雷古勒斯很意外。
“你不觉得奇怪吗?毕竟我已经想脱离食死徒,甚至想杀死伏地魔……却还是坚持纯血理念?”
“这有什么,不同观念但拥有同样敌人的事情不是很多吗?你们英国和法国这么不对付,遇到共同利益不还是联手?”
“……我觉得不能这么形容。”
“意思到位就行。”
雷古勒斯开始觉得可能是刚刚在海里游泳时脑子进水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梅林是在乎这种事的人?
“不过我并不会觉得你本应该是纯血只不过生错了环境,或者说在心里把你当纯血……我可不是斯内普。”他轻轻笑了起来,“或者说,真难想象纯血家族里会出现像你这样不合常理的人。”
“你这是刻板印象要不得的。你看你西里斯不就那么叛逆——”
“能不能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了?”
梅林还在想另一件事:“可是凤凰社里很多人本来也是纯血,邓布利多建立凤凰社的目的只是为了保障生命安全,希望所有人不管是什么血统都可以享受自由的权益——”
“我知道。”雷古勒斯诚实地说,“但一想到他们在为非纯血奔走感觉就很怪异。我可以继续作为食死徒当卧底,但我不会加入凤凰社,毕竟这世界上也不乏中间人士。你说对吗?”
这倒是,梅林看原着的时候一直感叹这世界真是黑白分明,要么要么食死徒要么凤凰社,大决战斯莱特林甚至全跑了没一个留下来帮忙的。
就没有纯血但是不赞同食死徒,也不想加入凤凰社的人吗?大家竟然没有一个置身事外,全民参与度百分之百,要是英国选举的时候参与度能有这么高,首相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卧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你还是布莱克家的,里德尔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利用你。”梅林忧心忡忡。
雷古勒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其实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试探性地问,“为什么你一直叫伏地魔里德尔?我知道他本名是汤姆·里德尔,可为什么你要这样称呼他?”
“那是因为——”
梅林下意识地想回答,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她皱起眉头,突然也意识到不对。
“是啊。”她困惑地自言自语,“我为什么总叫他里德尔?”
明明记忆里之前每一次她都是叫伏地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开始提起伏地魔她脑子里想的就是里德尔这个名字。开口的那刻无比自然,就好像叫过无数次那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想不明白,不过之前她能把马丁的事情都忘个干净,或许关于里德尔的事情某天也会突然想起来。
眼看已经快走到岔路口,她看向雷古勒斯。
“我送你回家。”
还想多问两句的雷古勒斯非常无奈:“不管怎么说,也该是我送你回家吧?”
“你现在可是病人。”梅林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前我要送你你拒绝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着你进家门再走。”
说着她还推雷古勒斯后背,“别说什么‘不符合礼仪’之类的话,我又不是纯血,不遵守你们纯血家族那一套。”
被梅林推上后背的那刻,雷古勒斯有片刻恍惚——就好像现在他们所处的不是伦敦街头,而是在霍格沃茨的校园里;就好像他刚刚没有在死亡边缘走一遭,而是普通地在与朋友打打闹闹。
突然间,他觉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