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看着他,整个面容被窗户透过的光晕染上了一层暖色。
“姜衡,我们都该往前走。”
姜衡闭了闭眼睛,脑海里那些从前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最后渐渐汇聚成她的模样。
他舍不得。
但他知道,他早就失去她了。
“棠棠,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姜衡暗哑着嗓音小心翼翼道。
“当然,我们一直是朋友啊。”阮棠笑着,那么自然又那么漫不经心,像是回到了从前,却又不一样。
离开前阮棠又回头:“姜衡,我记得你从前说想做个好官,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姜衡轻轻叹了口气,是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的。
年少那些承诺,他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个。
阮棠从茶楼出来时夕阳照在她红色大氅上泛着淡淡金光,屹立在风中如荆棘中娇艳的花,惊艳得让人都挪不开眼睛。
“棠棠,”凌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尽管他已经说服自己很多次,可他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这一生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拥有的,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阮棠闻声望去,见到凌舟时小跑着朝他奔去,翻飞的裙裾跳入他的眼中,这朵盛放的玫瑰是他的。
“你怎么来了?”阮棠惊喜道。
他最近越来越忙,她已经好几日没见他。
见到他那一刻她才觉对他有些想念。
“接你回家。”
他要出门一趟,一会儿就要出城,柳妈妈说她今日来巡铺,他便找来了。
没想到看到她和姜衡一起离开。
他信得过她的为人,但信得过和占有欲好像并不冲突。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压不住心底的情绪。
“小九呢,他不是和你一起?”
“……”
他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小九。
“怎么了?”瞧着不开心的样子。
这个问题他还不想回答,她不会懂他为什么不开心。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把小九留下给你。”凌舟道。
“才回来又要离开,你真把家当客栈了。”阮棠蹙眉。
才刚见面又离开,最近他忙得有些过分了。
凌舟不知是被她话里哪个字取悦,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嗯。”
凌舟没有细说,他要回趟军中,再悄悄去一趟北夷。
曹刺史拉拢了不少军中将领,只怕是要闹哗变了。
北夷苦寒,冬日最难熬,经常犯大齐边境。
曹刺史计划和北夷首领里应外合,控制西北后再一路东南直逼中原,到时整个中原便生灵涂炭。
他必须要走这一趟。
阮棠倒是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他不愿说的事便是她问了他也不会说,何必逼他撒谎。
“如果这次……回来,以后都陪你。”凌舟幽深的眸带着极淡的笑。
“怎么,你还想逃,你敢不回来,我就去找韩将军要人,千里寻夫。”阮棠故意道。
她不太喜欢这种离别的气氛,更不喜欢说这次回来如何。
上次给她说回来陪她的是爹爹,爹爹走了就再没回来。
凌舟唇瓣微微翘起:“军营没那么远。”
阮棠揪着他的衣领:“我可不是开玩笑,我真会去找你。”
这是阮棠第二次送他出门,虽然和上次送他离开只隔了一个多月,但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上次她觉得他或许一去不归,心无波澜,这次她心有期待却要强自淡定。
谢九本是想跟凌舟一起去的,但他说,他能信的人只有他,所以,他想让他留下来,保护他最重要的人。
他背负的东西很多,想保护的人很多,但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只有她。
他不想哥再难过。
凌舟拉过阮棠在她额上亲了下:“等我回来。”
阮棠只觉那个温暖的怀抱骤然靠近又迅速离开。
凌舟已经翻身上马,马蹄哒哒哒声渐远,在阮棠面前带起了一阵风。
那阵风把阮棠心中残留的一点温暖也带走了。
凌舟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会不忍。
这是他为大齐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的身份姓氏不允许他对这事视若无睹,他有这样的责任。
也是他对曾经身份一个交代也是告别。
从此之后,他只是凌舟,做他想做的事,陪他想陪的人。
这个冬天可真冷,有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宋景扬这一个多月都忙着案子,可案子最终成了悬案,一无所获。
不止方知县给他麻烦,曹刺史也对他很不满。
曹刺史本是有意撮合妹妹和方县令,方家亦是西北望族,对他是有所助力的。
可偏方知县在他府上出了事,还是那种事,他妹妹本就嫌弃方知县的长相和孩子,如今是更看不上了。
宋景扬坏了他的好事。
宋景扬忙着上蹿下跳倒是给了阮棠时间。
他野心太大了,可能力地位匹配不了野心就只能顾此失彼。
阮棠就是要逼他一把,人在困境时最容易铤而走险。
宋景扬也想逼阮棠亮出底牌,他想逼阮棠暴露阮家的秘密。
阮棠想扭转乾坤与他一争必须要动用大量资金。
但阮家钱庄的钱她不能随便动,只要她用了钱庄的钱,他的人会立刻报告给他,到时他安排的人会同时间去钱庄提银子,钱庄撑不过三日。
阮家钱庄一倒,阮家在西北的信誉大打折扣。
商人没了信誉便没了根基,她手里的铺子离倒闭不远。
可这么大银子的周转,除了钱庄,她只能动那笔银子。
他就能顺着线索找到那些银子,便能给曹刺史一个交代。
那笔银子就是阮家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