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荆城派出去的人便带回消息,那位姓高的护卫已经在回江州的路上了。
他手中有万仞山和河东道所有官员来往的名单和证据。
但要求是事了之后让他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凌舟不但答应了,还答应给他们一笔安身立命的银子,以后再不用东躲西藏。
冯刺史派来的人这几日乔装做普通百姓混在百姓中,关于河东道金矿的事彻底瞒不住,崔家不得派人前来处理。
崔家已经知道凌舟暗中来了河东道,这次要彻底做个了结了。
“崔家必然有所应对的,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凌舟一边帮阮棠按摩肩膀一边道:“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总要有个结果,有那些证据,崔家无可抵赖。”
“那我陪你一起!”
“这么重要的时刻,自然要娘子在我身边才安心,”
这次不止江州,还有河东道其他地方,将崔家所可能的退路全部截断。
他派出的人手不少,当然要把阮棠带在身边才安心。
……
韩知府也是个有本事的,能在这种形势之下仍旧淡定,怪不得崔家敢把他放在江州这么重要的地方。
韩崇虽是知府,却是整个河东道官员的核心,所有人都是以他为首。
崔家派人来了河东道却并未露面,仍是让韩崇出头,看来还是不死心。
韩崇虽然不年轻,但保养不错,只是大概如今的情势不利,整个人带了几分戾气,不如初见那般温文尔雅。
“阮贤弟来了!”
“韩知府。”凌舟亦笑着招呼。
今日是韩崇组的局,仍是在芳菲阁,他明知道凌舟身份却依旧称他阮贤弟,可见是打算在这场谈判占主导了。
韩知府伸手示意凌舟入座,韩知府身旁仍坐着丽娘子。
相较往日,丽娘子今日打扮得格外妩媚,红色描金牡丹的束裙,肩上搭着鹅黄披帛,手里的织锦团扇轻轻摇着,见到凌舟身后的阮棠时微微点头示意。
阮棠仍旧是男装打扮,韩知府意味深长道:“阮兄弟好福气,佳人相伴,艳福不浅啊。”
凌舟也不隐瞒,笑着看向阮棠,情意绵绵毫不掩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韩知府端起杯中酒朝凌舟举了举,借着喝酒多看了阮棠一眼,的确是绝色,容貌更在丽娘之上,怪不得能让太子殿下如此死心塌地,果然呀,英雄难过美人关。
人,最不能有的便是软肋,有了软肋便有了弱点。
“阮公子考虑得如何了?”韩知府道。
凌舟身子斜斜倚靠在那儿,有些吊儿郎当:“韩知府现在拉我入局,是让我当冤大头呢,我阮家虽然钱多,但也不傻。”
韩知府笑容一凝,倒是没有立刻翻脸,他既然来了,这事嘛还可以慢慢谈。
“阮贤弟呀,赚银子哪有不冒险的,这里是江州,本官说一句遍地黄金不为过吧?”
此事,只要太子不咬着不放,圣人那边便无计可施。
谁不知道,太子平叛有功,得尽民心,登基只是时间问题。
“的确是遍地黄金,只是这黄金最后进谁的口袋,姓什么,这是个问题!”凌舟不紧不慢地道,说这话时偏头看着韩知府,目光不善。
韩知府听懂了,凌舟这是想收回全部矿场。
胃口也未免太大。
“阮公子未免太不给面子!”
凌舟给阮棠剥了一颗橘子,连上面白色的筋络都细细地择干净了放到她盘子里。
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本公子不给你面子,只怕韩知府要不起。”
凌舟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羊脂美玉的玉佩在灯光下发出温润的光泽,韩知府脸色微变:“这……”
韩知府就算不懂这玉佩质地,但也认得上面的字。
“韩知府认得此物吗?”凌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韩知府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坐镇河东道多年,不知替崔家敛财多少,可眼下,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却闪过一抹震惊。
倒不是震惊凌舟身份,而是凌舟在他面前亮出自己身份他便没有办法再和他装糊涂,更别说占据先机。
接下来他的任何话任何行事都有可能落个不敬太子的罪名,甚至不需要证据便能就地正法。
他虽然管着河东道官员,但名义上只是江州知府。
就像万仞山名义上只是万通的老板一样。
韩知府一瞬间便有了主意,笑着感叹:“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信重阮家,连这太子令牌都给了阮家。”
韩知府眼神微眯,就是不承认凌舟身份,甚至还倒打一耙,言语里都是在说太子重外戚。
这要是在朝堂上,不知有多少御史会咬着阮棠不放。
果然厉害。
怪不得崔家敢让他出面。
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韩知府这话有意思,”凌舟唇角扯出几分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整个人越发冷厉:“那我便直说了,不止江州,河东道所有的矿以后姓阮,我说了算。”
凌舟这话理直气壮,且态度嚣张,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阮公子,”韩知府笑了笑:“河东道民间的矿场大大小小不知几何,所有都你说了算,这胃口未免太大。”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河东道的矿场的确不少,朝廷把几个矿场采集权给了崔家之后,为制衡崔家允许民间开采,只要向朝廷缴纳赋税便可。
可崔家这些年吞并了不少,就连陈家也被他灭门。
这些矿场其实都姓崔,如今要姓阮,他倒是急了,给他讲什么道理。
凌舟抖了下衣袍,翘起二郎腿,散漫道:“是吗,那我便和韩知府说说,江州的矿区这些年铸私币,设私堂,囤私兵,走私兵器,你说这些够不够诛九族!”
凌舟周身都是杀意,丝毫不怕得罪韩崇,虽然这是他的地盘,虽然知道韩崇,或者说崔家在这里埋伏了死士。
他今日便是要把他拖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