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温凉没想到的是,那牛皮纸袋里放着的,是一份协议。
一份多年前,月兰和祁夜签下的协议。
一开始,温凉在看到甲方和乙方的署名分别是祁夜和月兰的时候,温凉就怔住了,她没有照着祁夜的意思开口讲这份合同一字不差的念出来。
而是默默地扫了一眼协议的内容。
内容条理清晰,在协议里,祁夜有义务宣布月兰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合同里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两人绝不可能结婚。
而月兰也答应祁夜,绝对不会把温凉是祁夜前妻的这件事情公布出来。
双方约定绝对不让孩子曝光,但月兰要求祁夜和温凉必须离婚,否则月兰就不会留下那个孩子。
并且当时的合同里白纸黑字的写明白了,一旦祁夜让温凉知道了这份协议的相关内容,她保证立刻对外公布温凉之前的身份,并且照样会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但让温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月兰既然都已经保证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祁夜的亲生骨肉。但祁夜为什么要为了保护月兰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而答应月兰在协议里提出的所有要求呢?
若是没有看到这份协议还好,一看到这协议的内容,温凉脑子里的疑虑就越发深了。
从合同里的内容来看,祁夜之前告诉过自己,他和月兰之间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关系,看来是真的。而月兰也承认了孩子绝对不是祁夜的亲生骨肉。
可是为什么分明不是祁夜的孩子,祁夜却宁肯和她离婚也要保全孩子?甚至不惜牺牲了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刚刚一心吵着嚷着要离开的温凉,此时此刻脑子里却被这些问题通通都塞满了。
温凉突然觉得,这背后藏着许多意想不到的真相,而如果自己一旦开口问了祁夜,那接下来她所听到的答案,很有可能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以内。
而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又是出奇的准,所以最后……
温凉伸手去祁夜手中夺她自己的衣服:“协议我已经看过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想夺回自己的衣服。
祁夜却直接将衣服丢在了阳台,然后锁上了落地窗。
表情有些无耻的耸了耸肩,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温凉:“走吧,不拦你。”
“……”温凉觉得用无耻已经不足以形容祁先生的境界了。
“走就走!”也不知道这口硬气是从何而来的,温凉扯过床单就裹在了身上,然后三步一踩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祁太太这是越来越有性格了,祁夜上前,抬腿,一脚压在了门板上。
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抵住房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裹着床单的小女人。
“你不是说不拦我吗?”温凉抬起头,眸含秋水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谁知男人竟闲云野鹤般的回她一句:“不要脸的人自带出尔反尔的特殊技能。”
然后,突然扑上来搂住她的腰。
他弯着腰,将头靠在温凉的肩膀上,属于男人的独特气息,瞬间充斥着温凉的整个鼻息,让她一时之间忘了挣扎。
祁夜低沉喑哑的声音,忽的在温凉耳边响起。
他说:“月兰的孩子,是我哥的骨肉。”
温凉的手覆盖在祁夜温热的大手上,原想掰开他的手,可是却因为祁夜忽如其来的这句话,顿在原地。
愣了好一阵,她才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掰开了祁夜圈在自己腰间的手。
扭头就瞪着他说:“你二十一岁那年大哥就去世了,月兰在你二十三岁那年才怀上,你告诉我她怀的是大哥的孩子?月兰她怀的是哪吒的20加强版是不是?能怀个两三年都不生下的?”
祁夜转身,将一份文件从刚刚拿协议的那个牛皮纸袋里拿出来,递给温凉:“祁明之前查出前列腺癌早期,为了配合进行放射治疗,为了保证之后的生育,所以医生提前给他做了冷藏。这是当年做手术前后的相关记录,以及月兰自己去医院接受人工受孕的相关资料。”
把话解释到这里,温凉瞬间都明白了。
祁夜几乎可以算得是上是祁明一手带大的,祁夜和祁明之间的兄弟情深,温凉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说当时月兰肚子里的孩子是死去的祁明唯一的骨肉,那么祁夜为了保护月兰肚子里的孩子所作出的决定,她也就可以理解了。但理解归理解,这并不代表温凉就会原谅祁夜当初在自己的骨肉和兄弟的骨肉之中选择了兄弟的这个事实!
最让温凉心冷的是,原来她一直以来当做闺蜜相处的女人,竟处心积虑的设计她和她的婚姻。
温凉终于明白,蜀城明明不大,为什么在这五年内,她却从来没和祁夜偶遇过。
她也明白,为什么自从月兰死后,祁夜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里波涛骇浪了一番,温凉的脸上却沉寂得像是万年死水一般平静。
“所以呢?”她将那份月兰人工受孕的报告拍在了男人的胸膛上:“所以因为你说出了真相,所以因为你情有可原,我就能把过去发生的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了是吗?”
她摇摇头,自问自答的对着他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曾经割得皮开肉绽的伤,伤口会愈合,可依旧会留下丑陋无比的疤。我理解你,理解你做了你该做的选择。但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
深吸了一口气,她红着眼眶望着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略微有些哽咽着说:“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之间没有未来,我知道的,我很早,很早以前就该知道的。你放过我吧……也给我个机会,让我放过我自己……”
她翦水般的秋瞳,含着夺眶欲出的热泪,眸色深深的望着他。
祁夜的心,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他伸手,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她雪白的脸:“你太累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男人的声音,柔得像是化不开的蜜。
这一夜,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她走,而是强迫的将她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