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祁明第二次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小家伙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那瞳孔很黑,很深邃,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幽幽望不到镜头的旋涡,明明那么小的年纪,却有着一双深沉似海的眸子。从那张淡漠的小脸上,祁明看不到一丝情绪的起伏。
要不是刚刚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开口,祁明真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声音是从祁暮白嘴里说出来的。
‘你不要我了吗’,这应该是一个质问的句子,或者担心自己真的会抛弃他。
可是祁暮白面无表情,就好像只是随口问一句。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把他送到英国去治疗,也没有要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的原因,更没有一丝一毫要挽留的意思。
祁明多想他能多说两句话,可是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激动,非要让他多说两句话,才导致暮白现在都住在医院里,所以有了前车之鉴,祁明再不敢逼他了。
只能红着眼眶对孩子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为了你,爸爸什么都愿意去做。你就是点亮爸爸生命的小光芒啊!”
祁暮白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爸爸在表达,自己对他而言很重要,是么?既然自己对他而言那么重要,为什么月婵要说,自己是爸妈遗弃的孩子呢?
就在祁暮白思考得很认真的时候,祁明轻轻地伸手,去捧他的小脸。他虽然有过片刻的惊慌,但好在没有一把推开他。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祁明小心翼翼地问他:“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犹豫了很久,久到祁明以为祁暮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突然点了点头。
终于,祁明喜极而泣,突然站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慌乱:“爸爸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就将祁暮白抱了起来,一开始,祁暮白是不习惯的,可是祁明的怀抱很有安全感,让他觉得可以依赖,所以到后来,祁暮白干脆放心地靠在了他胸口,原来有爸爸……竟让人觉得这么安心呢!
鼎瀚酒店。
克莱斯特问躺在沙发上看书的司喏:“少爷,刚刚joseph先生来电话,希望尽快将大小姐的尸体和小少爷带回去。要不要催一下祁先生那边……”
“不用。”
“可如果祁先生不愿意将大小姐的尸体交出来,那……”
“他会的。”司喏无比肯定地说:“beatrice的尸体,他留着也没用。比起仇恨而言,他更在意祁暮白。”
“但joseph先生的意思是,要将暮白少爷一起带……”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我父亲的?”司喏淡定地合上书页,平静地抬头问他。
克莱斯特立刻垂眸,点头:“听您的。”
“出去。”
克莱斯特刚刚出门,就被自己的亲生兄弟菲利普斯抓了过去。
“怎么了?”克莱斯特皱着眉头问。
菲利普斯有些八卦地说:“少爷和裘嘉言医生做了交易,你知道这事儿吗?”
“你是说,少爷答应接受治疗的先决条件,是裘医生必须留在蜀城?”克莱斯特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很淡定的回。
菲利普斯点点头:“你说少爷是不是为了赵小姐才这么做的?”
“什么赵小姐,她叫温凉。”克莱斯特提醒菲利普斯,此刻他倒是忘了,不久之前,自己也曾一口一句赵小姐,叫得很顺口。
他对菲利普斯说:“少爷说了,留在蜀城和温小姐没关系。就和之前一样,在病情没有好转前,少爷不可能留在庄园。以前是全国各地处理事情,这次只是飞累了,所以随便找个落脚处,只是对蜀城这个地方比较偏爱而已。”
“这种谎话你都信。”菲利普斯给了克莱斯特一个白眼:“要 不是赵小姐在蜀城,你看少爷会不会选择在蜀城落脚。”
“都说了,她姓温。”克莱斯特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菲利普斯突然笑了:“我觉得温小姐不错,可惜已经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结婚了也可以离……她结婚了和少爷有什么关系,少爷值得更好的。”克莱斯特一脸傲娇地转身离开。
菲利普斯冲着自家兄弟的背影说:“是,这世上比赵小姐好的人多的是,可这人有时候,就是不喜欢更好的人……”
“什么更好的人?”司喏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菲利普斯背后响起,吓得他一个趔趄。
连忙笑呵呵地对着司喏说:“没什么,少爷,喝咖啡吗?我去帮您煮咖啡。”
司喏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这大半夜的,喝什么咖啡?
就如同司喏所料想的一样,祁明答应让他把月婵的尸体带回英国自行处理,但他绝对不同意司喏带走祁暮白。
司喏早料到会是这结局,也没有强求。
只是说:“恐怕这件事,你们得亲自和joseph沟通了。beatrice的遗体,我就先带走了。”
菲利普斯带人带走了月婵的遗体,司喏去找温凉道别。
此刻祁夜正坐在床头,温凉苏就靠在祁夜的怀里,祁夜手上拿着平板电脑,夫妻俩不知在看什么,正看得入神,两人有说有笑,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和谐无比的画面。
司喏敲了敲门,两人才默契地同时抬起头来。
“来啦?”温凉笑着问司喏:“和祁大哥谈妥了吗?”
司喏点点头:“我要先把beatrice的遗体带回庄园举行葬礼。”
“用什么理由,病逝?”温凉问。
司喏耸了耸肩:“这就是joseph的问题了,可能是病逝,可能是车祸,可能是其他原因……”
“我昨天给裘医生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有个项目要回蜀城来做。”温凉意有所指地说。
昨天,司喏顺口提起过裘嘉言的事儿,但他只说了裘嘉言要在‘内地’做医学研讨,可没说那个‘内地’指的就是蜀城!这未免也太巧了……
司喏并没有被拆穿的那种窘迫感,而是很自然地反问:“是吗?原来是在蜀城,之前没听他详说。”
看司喏这样子,不像在说谎。温凉一时之间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