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缓缓升起。
石床上,两具身体虽然盖着同一床被子,却互不干扰的睡着。
云肆面容苍白虚弱,而原本沉睡的容一,眉心忽然紧紧皱起。
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有巨齿鲨,有傅深,还有很多很多的鲜血。
她眼睁睁看着傅深朝着那片鲜红的海水中游去,眼睁睁看着巨齿鲨朝着傅深张开了血盆大口,却无法阻拦。
额间,不断的渗出薄汗。
忽然她猛地坐起身,下意识的张开就喊:
“傅……”
可话还没喊完,她又理智的捂住了嘴。
她在石城里,那些人正控制着傅深,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她和傅深的关系。
容一沉沉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难过给自己打气。
只要彼此还活着,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再见面的!
她起床,才发现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而桌上,那个药炉格外的明显。
她眸子一凝,完了!昨天南婶送来了米面食物等,她饿得受不了,便只顾着煮东西吃了,完全忘记了要给云肆喂药的事!
容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站起身走到桌前,准备端药去热。
可突然发现、桌上有很多的死蚂蚁。
之前有药汁洒落出来,那些
蚂蚁路过,竟然就死了。
她的手猛得一抖,这……这说明……药里有毒?
怪不得那老医生一个劲的嘱咐,一定要一日三次。
可、既然都救他们进来了,为什么还要弄死他们?
不对,他们要弄死的,应该是云肆。
以他们的能力,直接杀人也行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容一的眉心蹙得紧紧的,感觉有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他们铺来,无处可逃。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
容一快速将桌上的死蚂蚁弄掉,又拿了一个碗,倒了些药渣子在碗底,用力晃了晃,她才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口,一个约莫十五岁的男孩站着,皮肤十分的好,如同瓷娃娃般。
见到容一,他乖巧的说:
“姐姐,师父让我来问问,你们的药吃了没呢?顺便让我来给病人换药。”
“已经吃啦,你这么小,还会换药么?”
容一边问边将桌上的碗展示给他看。
碗底还有药渣,碗边上也有不少药的痕迹,显然是真的装过药。
小男孩笑嘻嘻的说:“那当然,我从五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学医了,换药什么的,就是小菜一碟。”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
床前,轻轻拆开云肆身上的绷带,把一些外敷的药分别抹在肋骨、肩胛骨处,又熟练的捆好绷带。
容一看得拍手称赞,“好厉害,你年纪比我就小两三岁的样子,竟然比我会的多了,好羡慕你。肯定是你的师傅教你教得很严厉吧?”
“嗯,我师父从小对我就严格,还说我们肩负着重大的使命。所以不管什么事,他都要求我必须十全十美。
就说敷药这个,什么样的伤需要敷几分厚、几分薄,都得铭记于心,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听起来就好辛苦的样子呀,不过医者的使命的确很重大的,稍有差错、害死的就是一条人命。
那你会不会很辛苦?会不会经常感觉很累?”容一试探性的询问。
“那还好,以前我们石城里隔三差五才会有人生命,可这段时间,一连就来了……”
说到这里,小男孩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摇着头说:
“我不能和你聊天了,师父叮嘱过我不能乱说话的,你记得给哥哥喂药喔。”
说完,不等容一同意,他就转身跑了。
容一看着他的背影,眉心皱了皱。
看来,这个小孩子知道很多的事情。
兴许,他会是唯一一
个可以套话的人。
只是这药……
目光落在药炉上,她眉心蹙了蹙。
这药断然不能给云肆吃了,但云肆的内伤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治疗的好?
而且不吃,会引人注意的吧?
对喔!她怎么忘了,云肆教过她解毒的呀!
那些复杂的毒都是用各种药物合成的,这里的毒,顶破天就是将某一种草药放进去。
容一察觉到身后有抹目光在盯着自己,她端起药壶倒了一碗药,走到床前,一勺一勺,舀进云肆的口中。
好在云肆还有意识,兴许是太久没喝水,喂进去的药他都自然而然的咽下。
门口,那抹小小的身影看见了,这才转身跑开。
回到石城里的一间屋子后,他脸上的童真稚嫩、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师父,我亲眼看见她把药喂给了患者服下。”
“那便好,接下来几天,没事你就去盯着点,但是不要太过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连续吃下药十天。”老医生叮嘱。
男孩点头,问:“师父,他若死了,皮还用得上吗?”
“放心,只会让他半死,这是城主交代的任务、并且关系着整个石城人的未来,你可一定要小心,切记不
能出任何的纰漏。
并且,千万不能说漏嘴,不然我们全都得死!整个石城,都将就此消失!”老者口吻十分的严肃。
小男孩顿了顿,片刻后才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守好自己这张嘴的。”
而另一边,容一给云肆喂好药后,走出门,就见田间有不少人在播种。
地里种了很多不知名的菜和食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辛苦又自给自足的幸福。
容一看得面容缓和了许多,她也羡慕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了。
傅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