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久久没有停息。
容一冷得瑟瑟发抖,只能蜷缩身体,逼着自己睡过去。
只要睡过去,就不冷了吧。
睡过去,明天就能给傅深发信号,就能让他找来了。
他们也能想到办法,解决云肆的心结,带云肆回去。
在浑浑噩噩中,在萤火中梦幻的颜色中,她渐渐的睡了过去。
即使睡着,她的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云肆察觉到她没有了声响,本不想理会,可想到她那抹小身姿,疑惑片刻,还是坐了起来。
就见萤火中淡淡的光泽笼罩下,容一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树干的最中间。
那里,是整棵树最粗壮的地方,树干的直径都有五六米。
不过隔得远远的,他都看到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
“傻瓜。”两个字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口吻中,多了许多的宠溺。
他起身,如履平地的走过去,走到她跟前蹲下。
将她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又给她掖了掖。
随后,又回到树干上,闭目休息。
这场雨,下了很久很久。
久到米修特骑马回到孤岛、带着蓑衣找到傅深时,雨还没停。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的四点。
米修特看着全身湿透的傅深,赶紧把蓑衣给他套上,劝阻说:
“傅深,我带了二十个人来,他们都会进行搜索,你还是先休息休息,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一下吧,这么下去,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不必,继续找!有什么线索,就用你们带来的信号弹联系。”
傅深接过另一人带来的帽子,带上便不久留,快速的骑马离开。
众人也只好顶着雨,在茫茫黑夜里,骑马去找人。
黑夜里的可见度很低,几乎一片漆黑,所以他们的速度慢,边骑着马踱步,边大声的喊:
“容一!容一!”
一声声喊声,在深山里荡开。
容一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走在漆黑不见头的甬道里,摸索着。
通道的尽头,不断传来诡异的声音。
“容一……容一……”
一声声有气无力的喊声,如同幽灵。
容一吓得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树干上,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空气一片清新,能明显闻到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云肆不知道去了哪儿,树干上,有一件暗
红色的长衫。
那不是云肆穿的么?他把衣服脱了去哪儿了?
而且她的衣服,也在旁边,她眉心不禁蹙了蹙。
云肆昨晚,把衣服还给她了么?
明明不记得她了,还对她这么好……
这时,起风了。
眼看着云肆的衣服要被吹下去,她立即过去拿住。
只见那衣服的袖子上,破了上上一道。
本来就单薄的衣服,袖子再破了,肯定更冷。
现在的她,也不能独自下去,万一又遇到了鳄鱼怎么办?
她索性又坐下,在了根柔韧的树枝,从长衫的下摆处,拆下一根线。
将线系在细细的树枝上,当做针用,她一针一针,把袖口缝补好。
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在这里,也只能将就将就。
云肆回来时,就见容一坐在树上,拿着他的衣服展开,在欣赏着,还笑得很湿灿烂。
他眉心瞬间一拧:“你是谁!立即放下!”
容一嘴角抽了抽,云肆竟然又忘记她了!
还好她昨天有所准备。
她连忙把衣服放下,解释说:“我是你救回来的啊!昨天我就跟你讲过一次。还好我录了视频,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她打开手机的视频,丢给他。
云肆准准的
接住,就见视频里,是他和容一坐在树干上的。
她的声音那么清丽,在讲着他们是朋友,说着希望他放下仇恨,也说着,让他跟她回去。
而且、她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
那担忧,是真的、并且是从骨子深处流露出来的。
原本对她还满是敌意,可是此刻,他却莫名的放松下来。
一手抓着藤蔓,借力几个快速的动作,便敏捷的坐到树干上,他将怀里摘来的新鲜果子递给她。
那动作,像是赏赐一般。
容一却已经很满意,她接过,吃了两口,问:
“你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找干的树好钻木取火么?现在雨停了,我陪你去。”
“我答应过你去那种地方?”云肆反问。
容一点头,“是啊,怎么了、想耍赖?”
“呵,我可不信。”云肆冷冷一笑,转过身走到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吃水果。
容一:……
和失忆的人交谈起来,真心累。
不过他的失忆,又是因为她,她完全没法怪,只能耐着性子问: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就是找点干枯的树干而已,很危险么?”
“说得倒是轻巧,这座孤岛坐落在海上,每隔几
天便会下一场暴雨,大多数的树木、哪怕是腐木,都潮湿无比。
想要达到钻木取火的条件,只有孤岛最中心的一片白杨林里的白杨腐木,最容易取火成功。
但那边土壤十分干燥,还有些沙漠化,里面有很多剧毒的蝎子,稍不注意,便会丢命。”云肆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容一眉心紧皱,所以这就是云肆一直以来,宁愿吃野果子、也不钻火烤东西吃的原因么?
所以即便他能随手打下一些野鸡野鸟,也不捡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