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后带着大公主回了凤栖宫,瑾梅好奇问:“娘娘,您之前不是一直嫌弃大公主出身低贱,眼下怎么又接了大公主回来?”
皇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静道:“大公主出身是低贱,可却得皇上宠爱,只有本宫养着她,皇上才会时常来凤栖宫,如此本宫才会有机会再怀一个嫡子,也能为皇儿报仇。”
瑾梅替皇后慢慢卸下妆容,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慢慢浮现出来,“娘娘,前几日您病着,华阳宫却宣了太医。”
“哦?可打听到什么?”
“奴婢问过太医们了,只说懿昭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只是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怀疑什么?”
瑾梅微微沉吟:“懿昭仪向来得宠,会不会是有孕的缘故?”
听到这句话,皇后眯了眯眼睛,“等回头你去趟太医院,悄悄打听打听,咱们可别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是,奴婢记下了。”
到了傍晚时分,瑾梅服侍皇后用膳时便说起了她打听来的消息,“娘娘,奴婢去问了太医,太医们只说懿昭仪是感染风寒,但奴婢乘人不备时偷拿了一些药渣,德安出宫问过外头的大夫,确定是安胎药。”
皇后用膳的手一滞,冷笑,“懿昭仪果然好心思。”
“娘娘,懿昭仪颇为得宠,又是太后的侄女,比不得柳昭仪商贾出身无须忌惮,咱们不得不防啊。”
“柳昭仪进宫无非就是想扭转她们柳家的运势,可本宫偏不如她所愿,她们胆敢出手谋害本宫的宸儿,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皇后放下筷子,眼底闪着厉色,“你悄悄地将懿昭仪有孕的消息透过秋阑宫,柳昭仪自会替本宫出手。”
瑾梅阴森森地笑,“娘娘好计谋。”
正如皇后所料一般,柳昭仪一听说傅茜妤怀孕了,登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才知道?”
云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华阳宫有意瞒着,奴婢也是偶然得知的,还请娘娘恕罪!”
“好了好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傅茜妤肚子里的孩子!”
柳昭仪整个人都透着慌乱,她太清楚,若是傅茜妤一举得男,那她的孩子便永远没有继位的可能。
云儿搀扶柳昭仪坐下,劝道:“娘娘,您别担心,她才有孕,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呢?”
“什么不一定?”
柳昭仪没好气地说,“只要能怀孕,就有一半的机会能生下皇子,本宫决不能冒险。”
“可是,皇后的嫡子才殁了,华阳宫又防备得紧,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动手,岂不是太冒险了?”
柳昭仪撇一撇涂得朱红的唇,冷笑:“谁说本宫要亲自动手了?”
“您的意思是?”
“你说,后宫谁最恨傅氏?”
云儿想了想,“贵妃,禧嫔?”
“是啊,有她们在,本宫怕什么。”
这天,众人前去凤栖宫给皇后请安,但皇后因为身子不适,并未接见众妃嫔。
初秋时节,凉风飒飒,御花园里的菊花已竞相绽放。
柳昭仪掐了一朵菊花在手中把玩,说起傅茜妤今日未来请安,唏嘘道:“说起来,傅妹妹病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咱们理应去瞧瞧才是。”
婉婕妤附和,“柳姐姐说的是,到底是自家姐妹,但又怕人多闹着傅姐姐。”
禧嫔一甩手帕,满是不屑地看着众人,“可知你们为何不得皇上宠爱吗?”
边疆大捷,云家战功赫赫,这段时间赵元承时常去芷麟宫,禧嫔因此又恢复了往日的桀骜。
听到这话,柳昭仪面露不悦,但碍于禧嫔得宠,也只能先忍着,“禧嫔最是得宠,姐姐正想请教一二呢。”
禧嫔抬手正了正鬓边簪着的烧蓝溜点翠蔷薇珠花,似笑非笑,“就你们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别说是皇上了,就连我瞧着都恶心。”
说着,禧嫔便转过身看着众人,漫不经心道:“懿昭仪得宠,你们个个恨得牙根痒痒,如今她病了,只怕你们都盼着她就此死了才好,还非得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柳昭仪脸色铁青,“禧嫔,你即便得宠嘴上也该注意分寸。”
“我注意了如何?不注意又如何?”禧嫔往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柳昭仪,“还是你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放肆!”柳昭仪呵斥道:“本宫的位份在你之上,你胆敢以下犯上?”
“区区商贾之女,即便是昭仪之位又如何?”禧嫔自认家世清高,又怎么会把柳昭仪的警告放在眼里。
“就你这样的家世,就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番话说得极狠,柳昭仪即便出身商贾,但侍奉赵元承多年,厉害如贵妃,也从未当众给过她这般难堪。
“你!”柳昭仪愤恨地盯着禧嫔,猩红的双眼宛如要吃人一般。
禧嫔得意一笑,便转身离开。
其余众人见状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婉婕妤出来打圆场,“时辰不早了,只怕二皇子也惦记着娘娘,娘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柳昭仪深吸一口气,看着渐行渐远的禧嫔,似无意般朗声说道:“本宫自然不会与她计较,皇上喜欢菊花,最爱喝菊花羹,本宫要采些菊花回去,各位妹妹自便吧。”
禧嫔并未走得太远,而柳昭仪这番话正好落在她耳里,随后便调转方向朝着花房走去。
晚上,赵元承本要去秋阑宫看望二皇子,却被禧嫔半道截去了芷麟宫。
等吃完饭后,禧嫔适时让人把那道菊花羹给端了上来,娇笑着:“臣妾听闻皇上最喜欢吃菊花羹,便特意吩咐小厨房制了一些,又恐菊花性凉,便兑了一些金银花给蜂蜜进去,秋日干燥容易上火,这道菊花羹最是能驱散体内湿热。”
赵元承接过浅尝半口便放下了,伸手将禧嫔搂进怀里,似笑非笑,“听说,你今天在御花园和柳昭仪起了争执?”
禧嫔一惊,以为赵元承是来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