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承静静看着月妃,抬手示意朱羽将青禾给带了上来,“你可认识她?”
月妃盯着青禾瞧了许久后才摇头,坚定道:“皇上,臣妾从未见过此人。”
“这宫女已经招认,是你收买她在禧昭仪每日的坐胎药下毒。”
月妃闻言不禁大惊失色,辩解道:“皇上,臣妾都不认识她,如何能说臣妾给禧昭仪下毒?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妾。”
赵元承慢慢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缓缓问皇后,“你以为如何?”
皇后知道禧昭仪不能生育的事情,大抵是赵元承一手促成,加上之前柳氏做的种种,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赵元承此举不过是想借禧昭仪的手除掉柳氏。
但就算她看得清楚,也不能说实话,毕竟柳氏到底是二皇子的生母。
思忖间,皇后应道:“皇上,臣妾以为单凭一个小宫女的话不足以全信,不如,先将月妃禁足在秋阑宫,然后再细细查证。”
禧昭仪急切地看着皇后,争辩道:“此事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
赵元承显然很满意皇后的回答,“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这件事就叫你去查,不许错漏,更不许轻易饶恕。”
月妃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倏然浑身瘫软倒地。
皇后起身,“是,臣妾遵旨。”
赵元承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平静地看着禧昭仪,“你放心,旬太医医术高明,一定会将你的身子调养好的。”
“皇上。”禧昭仪见赵元承这般轻松放过月妃,愤愤悲慨道:“皇上,臣妾实在不明,证据确凿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查的?”
赵元承并不言它,只是温柔地看着禧昭仪,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说着,便别过脸看向皇后:“你好生安慰禧昭仪,朕前朝还有事先回去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
赵元承离开后,禧昭仪便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床上,眼睛里却满是恨意,“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偏袒柳氏那个贱妇!”
赵元承的心思,也算是正中皇后下怀,当即劝道:“皇上不是偏袒柳氏,而是在乎二皇子。”
“二皇子?”禧昭仪泪眼婆娑,目中尽是阴翳。
皇后侧首吩咐瑾梅,“你去打盆热水来。”
“是。”
瑾梅会意,转身挥手屏退了屋内伺候的宫人,等屋内只剩下两人时,皇后才语重心长道:“二皇子是皇上膝下唯一的皇子,或许皇上知道柳氏的狠心,只是不忍看二皇子小小年纪就要饱尝生离死别之苦,。”
寝殿中死气沉沉地安静,许久后,禧昭仪才喃喃道:“若没了二皇子,皇上是不是就没了后顾之忧?”
“放肆!”
皇后听到这番话,冷冷呵斥道:“禧昭仪,本宫念你伤心过度,不与你计较,你知不知道这番话若是传到皇上耳里,你整个云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禧昭仪端然凝望皇后,皇后发髻上那金灿灿的凤簪映着日光熠熠生辉,那样刺目的光华也一下子唤醒了禧昭仪。
皇后叹息一声,痛心疾首道:“得陇望蜀,月妃永远不知道满足二字,当初她入东宫无非就是想凭借自身扭转她柳家局势,如今月妃生育皇嗣,柳家也成了皇商,没想到,她竟还是这般不知足,竟打起了储君的心思。”
“娘娘,您的意思是?”
皇后压低着声音说:“你仔细想想,如今妃嫔只有她膝下有一子,当初懿妃的华阳宫被混入石女花花粉,恐怕当时月妃就已经知道懿妃有孕的消息,正好你当时时常出入花房,如此一来她便可顺理成章借刀杀人,还有当日贵妃之事,八成也是她所为。”
“是啊,贵妃不能生了,我也不能了,若是懿妃的孩子也没了,这后宫便尽是她的了。”
禧昭仪咬牙,“这贱妇,心肠何其之毒,我要告诉皇上!”
“你有证据吗?”
皇后的反问立刻让禧昭仪驻足了脚步,“贵妃之事,当日指证的宫人已经触柱而亡,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难道您要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逍遥法外吗?”
皇后轻拍禧昭仪肩膀,沉声道:“傻妹妹,后宫里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月妃能对你下毒,你也可以效仿。”
禧昭仪愕然,她怎么也想不到,端庄贤惠的皇后竟能说出这番话。
面对禧昭仪审视的目光,皇后却是坦坦荡荡,反倒是推心置腹,仿佛是真把禧昭仪当作自己亲妹妹来看待。
“好妹妹,你无须觉得诧异,后宫不论对错,只论输赢,只要能除掉敌人,还在意用什么方法吗?你出身将门,更应该比本宫懂得其中的道理。”
禧昭仪深吸一口气,坚定了目光屈膝跪在皇后面前,“多谢娘娘,臣妾明白了。”
皇后满意一笑,“好生歇着,本宫过几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娘娘。”
皇后走到门口时,又转身看着禧昭仪,肃然道:“记住,后妃再怎么斗都不为过,可皇嗣却是皇上的底线,你一旦触碰,别说是皇上了,太后就第一个容不下你。”
“臣妾明白。”
出了芷麟宫,瑾梅有些担忧地看着皇后,“娘娘,禧昭仪能成事吗?”
“之前本宫确实担心禧昭仪有勇无谋,但如今这局势,你大可放心,如今不是禧昭仪想要柳氏的命,而是皇上。”
瑾梅错愕:“皇上?您的意思是?”
皇后侧首看着瑾梅,嗤笑一声,“青禾给禧昭仪下药,可皇上却只发落了月妃,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瑾梅浑身一颤,“原来如此,适才奴婢还奇怪,想不到这青禾竟是皇上的人。”
转念一想,瑾梅又觉不妥,“只是奴婢不明白,既然您已经知道当日大皇子之死和秋阑宫脱不了干系,您为何还要提醒禧昭仪保全二皇子?”
皇后目光沉沉,心绪复杂,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无关,本宫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