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杜先生早就给你们定下了规矩,同仁俱乐部里所有的员工没有薪水全靠抽水和小费,你们俱乐部唯一承担的就是房子的租金,所以不存在养人一说。第三、你们同仁俱乐部里吸引的赌徒基本都生活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里,你们只管把人弄进去吸干净了往外一扔,这些人回了租界偷东西、抢劫、杀人、自杀的最后都得我们工部局来擦屁股,我们需要增加多少的警力、物力和精力来应对这些烂事,相比下来到底谁出的力更多,我们工部局是不是应该占六成。”
老四冷哼一声:
“日本人的赌场不过才收五成,你们工部局是逼着我们跟日本人一起做吗?我们要是跟着日本人你们可一分钱税也收不到。”
“我们收的六成税不过是营业额的六成,日本人的五成里可包括放水(黑话高利贷的意思)的收益,到底谁收的更多你们心里很清楚。虽然福熙路181号里之前的装修资金对现在的张大帅来说是九牛一毛,可毕竟里面有张大帅不少的心血,再加上那地段更是极佳,我相信张大帅也不会忍心轻易放弃那个地方。”
(张啸林由于在浙江武备学堂混过两年,再加上脾气秉性又像张作霖,所以在一次熟人开玩笑的时候被人戏称为上海的张大帅。
张啸林本人很喜欢这个称呼,不过熟人叫他很受用,陌生人叫这个油腻的称呼却显得有些嘲讽的意思。
周冬凛眼看时机成熟便不再称张啸林张先生而改称了张大帅。)
“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张大帅如果在这里的话应该知道我们工部局给出的这个抽税比例有多实在,现在只需要你们一步到位而不用像过去一样打点各路牛鬼蛇神,这其中能帮你们省下多少麻烦和”:
周冬凛说着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用拇指在上面搓了搓。
“行了,别麻烦了。”:
一道中气十足且带着浙江口音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随后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六十多岁、面貌凶狠的白发老头出现在客厅中。
张啸林的四个弟子同时站起身对着老头鞠躬喊道:“师父!”
张森站起身转向老头:“大哥。”
周冬凛知道正主到了,站起身拱手作揖:“张先生。”
张啸林向桌子北侧走去,四个弟子留出一把椅子放在正中将其他三把椅子移到后面的墙边。
张啸林指着周冬凛和张森:
“你们坐,小顽(浙江宁波那片长辈对20岁左右的男性的称呼),你就叫我张大帅吧。”
“好的,张大帅。”
老四将中间的餐椅向后移了点,张啸林走过去后老四将椅子推了上去,张啸林随即坐下,四个弟子站在他的身后。
“这样,小顽,你去跟樊克令总董打声招呼,我们交五成税,你年纪轻想的太简单,就算我们交足额的税该打点的一样跑不了,无非就是多少的问题,樊克令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大帅教训的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老四,后面的事你跟他对接。”
“是,师父。”
张啸林看向张森:
“你把周干周干事送出去,我和他们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好的,大哥。”:
张森说完又看向周冬凛:
“周周干事我们走吧。”
周冬凛朝张啸林作了个揖,张啸林点头回礼。
周冬凛看向张森:
“阿哥,公事谈好了,你就叫我阿弟好勒。”
“好,阿弟,走,阿哥送侬出去。”
看见两人走出房门,张啸林对后面的几个弟子说道:
“他现在的位置很重要,你们跟他搞好关系。将来少不得用他的地方。”
“是,师父。”
向外走的路上,周冬凛好奇的问张森:
“阿哥,大帅一共有多少弟子,怎么老大、老二和老六不在?”
“我家大哥有几十个弟子,不过主要管事你就你刚才看见的四个,老大和老二是大帅的养子,他们两个不喜欢帮派上的事,所以从来不露面。”
“那老六呢?”
“老六是国民政府安排进来的奸细,现在应该叫军统吧,老大发现不对劲正要处理他的时候让他得到消息跑了。”
“原来是这样,阿哥啊,今朝阿弟表现怎么样,不坍台伐。”
张森比了个大拇指:
“可以的,我大哥让你称呼他张大帅就说明已经认可你了,放心吧,这件事成了以后我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走到公馆门口,张森指着门口站岗的青帮弟子说道:
“你,把周干事的车开来。”
青帮弟子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面露难色:
“阿哥唉,我哪会开车啊,刚才这个先生的车我都是找阿四去开的。”
(阿四是张啸林的司机,跟了张很多年。)
“阿四人呢?你去叫他。”
“应该在里面。”
周冬凛笑着说道:
“不用麻烦了,把钥匙给我吧,来的时候摆摆噱头,事情办好就没必要了。”
(上海话摆噱头,指的就是摆出一副很有内容、但其实只是虚有其表的手段花样而已。)
张森笑着拍了拍周冬凛的肩:
“那就有劳阿弟自己去开出来了。”
说完又对着青帮弟子说道:
“车子停哪了,你带周干事去。”
“好,先生您跟我来,车子在后院。”
周冬凛跟着青帮弟子向后院走去,几分钟后那辆崭新的式v8轿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驾驶位上的周冬凛又戴上了金丝边的墨镜,他摇下车窗冲张森挥了挥手。
周冬凛开车向圆明园路的沙弥大楼开去,半个小时后将车停在沙弥大楼的楼下。
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乔纳森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走进去将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