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婚礼采用的是中日合璧的西式婚礼,对遵循传统的人来说属实有些不伦不类,可对当时上海的上层人物来说都早已见怪不怪。
餐厅的门口设了礼金台,这提前收份子钱应该就是学中国的。
周冬凛作为周家代表递上了白色缀着淡蓝小花的“红包”,“红包”内装了一千零五元法币,每张钱都头像朝上。
一开始周冬凛按照中国的习惯包了一千法币的红包。
周夏芷检查后告诉他日本人认为白色是神圣的颜色,所以不管红事和白事都用白包,办红事时白包上面可以多一些点缀的色彩,而且红事时白包内装的钱头像朝上,白事时白包内装的钱头像朝下。
还有就是日本人认为偶数不吉利,所以礼金的金额第一位最好不要出现二以及二的倍数,同时九也不吉利,而且最好总的钱的纸张数也是单数。
周冬凛虽然觉得极度别扭,最后也只好照做。
中午十一点,婚礼正式开始。
婚礼的主角从餐厅大门进入。
走在第一位的是穿着白色长袍戴着黑色筒帽的司官。
司官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和服(背后没有小书包)的巫女。
巫女的身后是身穿黑色和服的松本正太和身穿白色西式婚纱的傅雅惠。
再后面是男方和女方的家属。
松本正太的后面跟了四男二女六个人,最前的应该是他的父母,后面的周冬凛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他问周夏芷,周夏芷没好气的回了个不知道。
女方后面跟了三男一女四个人,最前的是傅筱庵,后面三个周冬凛没见过,按照雪莉的说法是傅筱庵请来的演员帮傅雅惠撑台面的,反正这个女人是傅筱庵找来的野女儿,鬼知道什么底细。
走到台前后,除司官和巫女外所有人落座。
新郎新娘正对神官,其他亲属分坐两边。
司官在前巫女在后面向众人,司官致辞宣告婚礼正式开始。
司官指示所有人起立向神明鞠躬,随后口念祭词手舞树叶对所有人行叫做修祓的净身仪式。
司官念祝词,所有人跟着祈念。
新郎新娘用小、中、大三种杯子交替饮酒,表示永远缔结为夫妇。
新郎在神前念誓词,说出自己的姓名,新娘接受新郎的姓作为自己的新姓,傅雅惠念出自己的新名字松本惠子,所有人祈祷两人未来幸福。
巫女献舞。
司官将神酒递给双方亲属,双方共饮以示缔结关系。
司官念祝词祈祷,最后宣告退场,司官连同巫女新郎新娘以及双方家属按进来的顺序离开餐厅。
再进来时,松本正太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傅雅惠换了一身白色正面绣着金色玉兰花的旗袍和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他们的亲属跟在后面,还是穿着之前的衣服,不过傅筱庵不在其列。
双方的亲属落座后,松本正太和傅雅惠便一起挨桌敬酒,很快便敬到周夏芷一桌。
傅雅惠:“周小姐,周先生,雪莉小姐,欢迎你们参加我的婚礼。”
当周夏芷起身面向松本正太时,松本正太的心猛然一抖,瞬间回到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他已经六年没再见到周夏芷了。
那一晚九点,他和公司的同事喝完酒后回到虹口的家。
打开房门后,厅中灯光昏黄。
周夏芷穿着和服坐在地上的坐垫上,头发披落下来遮住右侧半边脸。
周夏芷坐在矮桌的右侧,左腿折叠立起,左肘撑在左膝上,右腿劈开斜伸向前,姿势十分不雅。
松本正太刚想借酒发作,看到周夏芷的右手缠着绷带,绷带将她的半个手掌紧紧裹住,瞬间酒醒了八分。
他哆哆嗦嗦的看向他和周夏芷的卧室。
周夏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用左手从矮桌下拿出三份文件和一支笔放上矮桌,将三份文件铺开后用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
松本正太看到了三份文件的抬头,分别是一份中文的离婚协议书,一份日文的离婚协议书和一份日文的确认书。
周夏芷没有说话,冲着卧室撇了撇头。
松本正太没有动,周夏芷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松本正太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最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卧室的门口。
他拉开门将脸朝向榻榻米的方向,眼睛根本没敢睁开,停顿了几秒后迅速关上门跪坐在矮桌前,颤抖的在三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失魂落魄的跑进书房关上门。
周夏芷应该早就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在他躲进书房后不久便拖动着行李离开了房子。
松本正太依旧躲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半个小时后,房门再次打开。
松本正太躺在书房的地上紧闭双眼,他听到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这些人折腾了差不多十分钟后离开房子关上了门。
他坐起身想去卧室看一眼,可想了许久没有动,最后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拉开书房的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他哆哆嗦嗦的走到卧室门边,憋了半分钟后下定决心拉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空荡荡的,关于周夏芷的一切全部消失。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快速离开房子,很快便托人将其出售。
从那一天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周夏芷也没有回过那幢房子,仿佛周夏芷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过。
“松本君?松本君!”
傅雅惠的呼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打了一个激灵看向傅雅惠:
“嗯?”
“松本君,想什么呢,这两位你认识吧,我们上次试婚礼礼服的时候见过,周冬凛先生和他的太太雪莉小姐。”
“认识。”
“这位是周先生的大姐周夏芷小姐。”
松本正太看向周夏芷,周夏芷冲他露出妩媚的笑容:
“松本先生和傅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啊,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