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邨走的比周冬凛高两个台阶,听到汪曼云的声音猛然转头。
阴翳的眼神先是看向汪曼云随后落到周冬凛的脸上。
周冬凛像是没听到,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向上继续走了两个台阶后与丁默邨平齐,这才发现丁默邨已然站住。
他扭头看向丁默邨,眼神里带着疑惑,丁默邨的眼神迅速转为平和,划过周冬凛的脸落到汪曼云的身上。
汪曼云走上台阶站在周冬凛身旁再次招呼:“雪松。”
周冬凛茫然的转身看向汪曼云:
“汪先生是在喊我?”
“周处长忘了?雪松不是张老太爷给您取的表字吗?”
周冬凛恍然大悟:
“哦,汪先生您不说我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这称呼我还真不习惯,汪先生怎么会突然想起叫我的字了?”
“周处长有所不知,我们党内都喜欢以表字称呼对方,我字秀峰,汪主席字兆铭,蔡书记字廪实,继武字成章,称呼对方的字一来可以体现双方的家学渊源,二来也是相熟的表现。”
“太麻烦了,汪先生还是像之前一样叫我吧,对了,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前几日与杜先生通了一次电话,杜先生询问张老太爷近况如何,我想着周处长应该最近见过张老太爷,特来询问好回复杜先生。”
“我上个月拜师礼后就没再见过师父,当时师父精神不错,思路清晰,就是腿脚有些不便,毕竟已是八十岁高龄,不过照那精神头,活过期颐之年不成问题。”
汪曼云朝周冬凛拱了拱手:
“那就好,张老太爷可是青帮的中流砥柱,听周处长这样说我就可以向杜先生回复让他安心了。”
说完汪曼云下了台阶,丁默邨领着周冬凛上了二楼。
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后进了丁默邨的办公室。
两人坐定后,周冬凛道:
“丁处长,我又回《大美晚报》了。”
丁默邨有些惊讶:
“嗯?周处长工部局那边是不做了?”
“没有,工部局入职前就已经谈好,本来就是个挂职,一个星期去一次就行,剩下时间我自主安排,想着也不会其他的,就回了老东家。”
“周处长还真是闲不住。”
“哎,劳碌命,以后那边还请丁处长多多关照。”
【那边】两个字格外强调了一番。
丁默邨斜眼瞟向周冬凛:
“好说,不过日本人那逼的紧,希望周处长和里边人说说,别让兄弟们难做。”
“文人都是一股子酸臭气,专门骂权威给自己增光添色,你们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来劲,丁处长又何必与他们计较,最后搞得湿手沾面粉,甩都甩不了。”
丁默邨没有接茬:
“汪主席那边的《中华日报》正在招贤纳士,周处长何不上那谋个前程,租界还能存续多久真不好说,两边下注才更为稳妥。”
(《中华日报》,国民党汪系报纸,1932年上海创刊,1938年停刊,1939年7月10日为给汪伪政府鼓吹站台复刊。)
“丁处长深谋远虑,我会考虑的,不过《大美晚报》的发行人和我岳父是朋友,应承下来的事再推脱说不太过去,等过一阵再说吧。”
“好,周处长什么时候想去跟我说一声,我来做这个引荐人。”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丁默邨派车将周冬凛送回静安寺。
见载着周冬凛的车离开后,丁默邨将汪曼云从会议室中叫出。
两人站在一层大厅窃窃私语。
“秀峰,你觉得这个周冬凛就是那个往报社投稿的【雪松】?”
“像又不像?”
“怎么说?”
“往报社投稿的这个人熟知新闻媒体运作方式,肯定是业内人士并且级别不低,所以看到【雪松】两个字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可今天看他的表现又不像演的,看样子确实把这个表字忘了。”
“我也感觉不像,谁会去用一个别人知道的名字,这不是自投罗网?行了,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1939年6月24日 星期六
晚上七点,周公馆。
周家除了周明海外都在餐厅用餐。
周夏芷告诉周冬凛和雪莉自己已经去找大师算过,大师意思要等孩子产下后根据生辰八字取名。
根据宏恩医院推算,雪莉的预产期大致在第二年的二月。
周春生喝了两口白酒胡诌道:
“二月,正好是春天,干脆我把我名字让给我的大侄子,让他叫周春生,夏芷啊,你帮我找大师算算,给我改个能升官发财的名字。”
一家人朝他投去白眼,周春生赶紧闭嘴自顾自的吃饭喝酒。
随后周夏芷拿出大师选的几个良辰吉日供周秋月参考,周冬凛和雪莉在一边出谋划策。
雪莉:“七八月份肯定不行,太热了,最好是放在秋天。”
周冬凛:“对,我和雪莉十月份结的婚,我觉得你们也可以放在十月份。”
周秋月:“正兴和家里通过电话了,他爸爸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奔波,他哥哥应该会从重庆过来,要给他留足时间,正兴说5月到10月中旬是长江汛期,是他们搞水利最忙的时候抽不出身,所以最好是放在11月。”
周夏芷:“那你看11月5号怎么样,正好是周日,而且还没入冬,天气不冷不热。”
周冬凛和雪莉点头称赞。
周秋月:“我觉得可以,明天我和正兴商量商量。”
雪莉:“咦,张口正兴,闭口正兴的,还没结婚就全听人家的。”
周冬凛:“就是,二姐你平时主意这么大,现在怎么开始玩小鸟依人了。”
周秋月:“哼,你们夫妻两少一唱一和的,欺负我家没男人!”
周夏芷:“行了,谈正事,别瞎七搭八的,老三你快点和小钱把时间定下来,后面事情还多着,现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