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的妻子五十岁左右,身材瘦小,此时正满面愁容的坐在周冬凛对面。
“杨太太,杨先生在上海有什么仇人吗?”
“介眉一直就是个老好人,哪有什么仇家。”
朱如堂在一旁也应和道:
“是啊,介眉从来不得罪人,见谁都是笑嘻嘻的。”
“那杨太太你们夫妻之间感情怎么样?”
杨的妻子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你什么意思,我和介眉结婚三十多年了,红脸的次数一只手都掰的过来。”
“杨太太您别误会,正常询问流程,一样样排除嘛,电影里都这样演的,我能去你们卧室看下吗?”
“介眉的卧室在上面,如堂你带他上去吧。”
朱如堂领着周冬凛往二楼走,周冬凛悄悄问道:
“我听杨太太话里意思他们两个没住一起?”
朱如堂压着声音道:
“上去就知道了。”
二楼有东西两个厢房,朱如堂推开东厢房的门。
周冬凛朝里看去,里面摆着一张单人床,房间里除了书桌上立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一男一女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女主人的痕迹。
周冬凛指了指西厢房:“杨太太住那边?”
朱如堂点点头。
“他们两个感情有问题吗?为什么分开住!”
朱如堂反而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着周冬凛:
“周处长是新婚?”
“结婚一年不到。”
“那难怪。”
“什么意思?”
“我跟我太太现在也分房睡!”:
朱如堂拍了拍周冬凛的肩:
“你还年轻,新鲜劲一过就会知道还是一个人睡舒服。”
周冬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走进杨介眉的卧室走到书桌边,似乎觉得照片里的男主人有些熟悉,便拿起相框平举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他试着将右手食指蒙在相片中男主人的眼睛上,发现和上周在76号地牢里看到的被绑在椅子上正对着他的那个男人有些相像。
周冬凛将相框放回书桌,一边若无其事的巡视杨介眉卧室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朱经理,您还记得杨经理被抓的那天穿什么衣服吗?”
朱如堂想都没想答道:
“黑西服白衬衣灰领带黑皮鞋,他一年四季都这身行头,最多过年时候换一条红领带。”
周冬凛已经基本确定那天在76号看到的就是杨介眉,不过他暂时还没决定告诉其他人。
简单的在卧室里查看一番没有发现异样后,两人正准备下楼,一楼传来了急迫的敲门声。
杨介眉的妻子起身打开房门,外面是商业储蓄银行的一个年轻男员工:
“杨太太,朱经理在吗?”
朱如堂和周冬凛出现在杨太太身后。
看见朱如堂,年轻男员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来:
“朱经理,绑匪来信了!”
朱如堂比了个噤声手势道:
“来来来,进来说。”
杨太太从男员工手里接过纸带头向客厅走,周冬凛赶紧让开一条路跟在她身后。
朱如堂则拉住男员工缀在最后面:
“快说说,怎么回事。”
“二十分钟前,一辆黑色轿车快速从银行门口开过,从轿车里扔出一块石头飞进银行里,差点砸到一个储户,门卫追出去看的时候轿车已经拐上四川路没有看到车牌,我们查看那块石头的时候发现上面裹了那张纸。”
厅里响起杨太太忿忿的声音:
“这么多钱我们怎么拿的出!这帮人心也太黑了!”
周冬凛从杨太太手里接过纸,上面写着:
【若要保全杨性命,三天内备齐二十万法币!】
字迹潦草。
二十万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可对这些银行家来说虽然会伤些元气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
看样子76号和杨没有谈妥,这是准备伪装成绑架案最后撕票?
只怕杨介眉凶多吉少,难道张老太爷派过来的第一个任务自己就要失手?
周冬凛道:
“杨太太,您现在手头可以凑出来多少钱?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
“如果是以前,把岐山邨的房子低价卖了凑这些钱倒是不难,可那边现在日本人占着,就算日本人不占那一片地方现在也没人会去买,这边的房子我们刚花了六万买下,手头零零碎碎加一起最多也就能再拿出两万。”
“两万,二十万,差的确实有点多。”:
周冬凛说完看向朱如堂:
“朱经理,时间紧迫,你把项链给我,我想办法去救杨经理。”
朱如堂看向杨太太,杨太太犹豫了十几秒后点了点头。
周冬凛接过项链:“你们等我消息。”
说完离开杨家到商业储蓄银行门口取了自己的自行车骑到了九江路二号的美商上海电话公司经营的德律风局(当时上海将电话按英文发音称为德律风)。
他在德律风局购买了几枚铜制角币后进了距离不远的公用电话亭。
投入角币摘下话筒后向接线员报出了丁默邨的电话号码,在确认丁在76号后又为自己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自然不敢去沪西,周冬凛只得把目的地定在静安寺然后转乘人力车过去。
公用电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