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战区,那房子一开战自然就没了,可这里是租界,西洋人的地方,全中国除了那些鸟不拉屎的贫苦地,这里是最安全的,您觉得那些有钱人会躲去山沟里隐居还是会到上海来享福,不知道周处长有没有注意到,上海的结婚率自开战后一直在升高。”
“这又有什么说法?”
“乱世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男女的想法各不相同,女人求安稳找男人嫁过去有个依靠,男人呢看不清未来,有的想要个子嗣,而有的纯粹是觉得临死前没和女人睡过愧对自己这辈子,所以租界里的色情行业异常火爆,不过总有传统的人接受不了那种方式而选择结婚。那结婚后两个人总要有个住所,不管是买还是租,房子总要有的。”
“是这么个道理!”
“再说到我们银行业,您知道现在银行最喜欢投资哪个领域吗?”
“工业?”
刘子文摇了摇头:
“就拿我们花旗银行来说,对工业放出去的贷款不会超过千分之一,尤其是那些小工厂,不论他现在账上的流水有多好看,到我们这一分钱也借不到!”
“这是为什么?”
“还是因为战争,现在日本人几乎垄断了所有生产原料,对这些东西都实施了管控,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易,而全上海日本人到现在唯一没有涉足的就是房地产。现在法币一直在贬值,黄金又买不到,那对普通人来说唯一可以用来抵抗通胀的实体就只剩下房子,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买的起房子,那么跟房地产有关的股票就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所以现在我们银行业最喜欢投的是房地产以及公债和房产股票。”
周冬凛没说话捧起玻璃杯吹了两下,浅浅的品了一口。
刘子文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起效果了,乘胜追击道:
“周处长,我刚才说过,您和我们银行合作一分钱也不用出,您是什么人,工部局公共关系处处长,租界里哪片地块要开发,那片地块要改变用途您那都是一手消息,我帮您在我们合作的地产商那挂个名,剩下的您就只管收钱就行了。”
“我作为工部局的工作人员跟外面人合伙炒高租界内的房价,让租界内的百姓生活难以为继,这样的行为不太好吧。”
刘子文的心里骂了一堆周冬凛又当又立的话,不过他之前这样的官员见过不少早就习以为常,昧着良心硬捧道:
“咱们工部局有您这样心系百姓的官员那是租界的福分,不过周处长这个事情您不做租界内的房价就不涨了吗?与其让那些投机商把钱挣去为什么您不自己做呢?钱进他们口袋要让他们再掏出来可不容易,钱装您口袋到时候想为百姓做什么事不就您自己说了算!”
周冬凛微微点头,刘子文接着道:
“周处长,这样,一会儿我帮您在我们银行开个户头,下周一我整理完所有文件送到工部局给您签署,地产商那我去帮您谈,以您的资历我至少可以帮您争取一份高额股份,到时候挣的分红就直接转进您在我们这的户头里。”
“股份?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要担责?”
刘子文看出周冬凛的顾虑,解释道:
“放心吧,周处长,让您签署的文件上我会注明你只享受分红,不承担任何风险和法律责任。”
(其实就是干股,不过干股这个概念正式定型于40年代中后期的美国。)
“这样吧,户头你管你先开,至于股份的事我再考虑下,下周一你去工部局的时候再说。”
“好,那周处长您再坐一会儿,我去准备开户的资料,您一会儿受累填几张表格,这边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己拿,不用客气。”
周冬凛点点头示意他请便。
刘子文离开后不久,周冬凛起身走到门外。
按他的本意是是在厕所里和林怀部接头告诉他任务,可当时外资银行里等级森严,安保和柜员都只能使用营业大厅内的厕所,办公区的厕所只有高级职员和像周冬凛这样的贵宾客户才能使用。
等了一阵没等到林怀部,周冬凛返回了贵宾室。
刚坐下,刘子文拿着几张表格和一张存折进来了。
1930年花旗银行存折,花旗银行前身是纽约城市银行,英文名citib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