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生没搭话,自顾自的朝前走着,很快就到了生煎店门口。
这家店面积不大,里面摆了六张桌子,四张桌子上已经坐了客人,不过有意思的是店里除了店员外清一色都是西方人。
这一片区域原本住的中国人也是贫民为主,生煎这种点心只是偶尔开开荤的点缀,相对来说这些犹太难民就要想得开的多,毕竟之前在自己国家这些人都属于生活相对富裕的阶层。
看到一个穿着警服和一个穿着日本宪兵制服的东方人出现,正在用钳子夹着一个盖着木盖的大平底锅旋转的伙计愣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两位是来吃饭的?”
周春生:
“废话,不吃饭来这干什么,四两生煎两碗鸡鸭血汤。”
“好勒,两位里面请,四两生煎两碗鸡鸭血汤,马上上!”
风间哲也用平静的语气抗议道:
“你就不问问我吗?刚看完尸体就喝鸡鸭血汤?”
“事儿真多,淹死的又没见血,你不喝我喝两碗,自己要喝什么自己点,生煎里面的肉你倒不嫌恶心了。”
伙计觉的两人的话不太对劲,连忙阻拦道:
“两位,两位,我这做生意的,这些话就别在这说了。”
“嘁,都洋鬼子又听不懂,怕什么!”
风间哲也瞪了周春生一眼,周春生朝他别有意味的笑了笑,随后自己坐到了靠里的一张空桌上。
周围三桌西方人一开始觉得进来个东方人有些奇怪,好奇的看向他,后来想明白这里是在中国很快对他失去了兴趣。
风间哲也坐到了周春生的旁边。
“你点了什么?”
“油豆腐粉丝汤。”
“多的血汤退了吗?”
“你不是要喝两碗,让你喝个够!”
周春生摆弄着手里的筷子:
“两碗就两碗,又不是喝不掉。”
两人之间很快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安静之中,周春生挺着个腰四处张望,风间哲也端坐在椅子上盯着筷筒。
周春生选这个生煎店并不是随意而为,他之前经过时就发现里面的客人基本都是西洋人,在这里说一些秘密的话再好不过。
店里的伙计将生煎和汤上齐离开后,周春生眼睛盯着生煎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我们那个村是怎么没的吗?”
风间哲也看向他:
“被土匪杀光的!”
周春生冷哼一声:
“是陆军的人干的!”
“所以你杀了藤田一郎?”
“我亲眼看着他杀了我的母亲,也亲耳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
“他只代表他,可能他当时就是土匪后来加入了陆军而已。”
周春生微微摇头,心里道:
“一个土匪做到大佐,你信吗?”
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风间哲也纠结:
“你不想找到幕后黑手吗?”
“小松君,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你安心做好你该做的事,剩下的组织会替你摆平。”
“你就忍心看到你的父母死在阴谋之中?你就不想替他们报仇?”
“如果他们的死是为了大日本帝国,是为了天皇陛下,那他们死得其所;如果他们在天上看到他们的儿子可以做到现在的成就,他们一定会感到自豪。”
周春生猜到了风间哲也到上海的目的,所以一直在等个机会提起这件事:
一是为了让对方放弃成天盯着他;
二是将对方拉到自己这边将来可以利用。
可对方这一番让他三观尽毁的回答让他无言以对,他没想到有人可以被军国主义思想荼毒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件事说开对他也是件好事,至少风间哲也那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估计很快就会离开上海回关东军复命,省的留在上海节外生枝。
接下来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食物。
吃完午饭,两人乘车回了市警察局。
周春生下车看了眼手表,刚过12点,随口问道:
“风间处长,我去解剖室看看怎么样了,你去吗?”
“去。”
“唉,你不是嫌恶心吗?这刚吃饱就去看尸体能忍受?”
“这个时间法医没去吃饭吗?”
“放心吧,老林没干完手里的活是想不到吃饭的。”
两人来到处在地下半层的解剖室时,林法医正捧着饭盒坐在外间吃饭,房间里有一股饭菜香混合着腐臭味的令人感到极度不适的怪味。
周春生走在前面,推开门刚想说话,怪味将他哕了回去,连忙将门全部推开人向后退了几步缓了几口气。
风间哲也这回学聪明了,在周春生开门前就屏住呼吸,周春生后退时他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周春生捏着鼻子朝解剖室里嚷道:
“这一口整得,差点干吐三个生煎,老林啊,你咋吃的下去饭啊。”
林法医边吃饭边嘟囔道:
“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这还只是外间,你要让我在里面对着尸体吃饭我都照吃不误。”
“你今天活都干完了?”
“嗯,都好了,鉴定报告和证物都在桌上,正好你来省的我送上去了。”
周春生从口袋里抖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风间哲也瞪大眼睛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周春生道:
“就一个,出门办案随身戴着,没有多余的,要不你在外面等着?”
周春生本以为能把风间哲也甩开,可没想到他刚朝解剖室走风间哲也便紧紧贴了上来,周春生无奈叹了口气。
走进解剖室外间,林法医指了指桌面:
“鉴定报告在那,铁盘里是尸体身上取下的,就两样东西,一支钢笔,还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卡在尸体的喉咙里。”
周春生和风间哲也同时看向铁盘,里面除了一支钢笔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