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0月21日 星期一
上午八点,上海市警察局。
周春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路过特高处时发现门关着。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拧了下门锁,没拧动。
自从上周一在生煎店向风间哲也透底后,风间哲也对他就不怎么上心了,基本也就每天不定时的过来坐个一两小时,之后便不见人影。
这下没人查岗了周春生反倒觉得有些不适应,不由得暗骂自己就是个贱骨头,不过也非常庆幸这个瘟神总算要走了。
上海宪兵队特高课情报组,风间哲也坐在北原野史的办公室翻阅汇山捕房送来的这两个月两起犹太人被杀的案卷。
看的兴起时鼻子突然发痒,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上周他已经将上海的情况向组织汇报,估计自己很快就会被调回关东军。
所以这几天也就向北原野史交接手头的工作,今天闲着没事便拿案卷当小说看,他对犹太人死活可没什么兴趣。
北原野史推开门走了进来:
“风间少佐,汇山捕房那边又找过来了,唐山路源福里昨天夜里死了个犹太人,让我们这边派人去协助。”
风间哲也本来不想管这档子事,可上周一周春生拿走了袖扣,如果这次死的犹太人还是因为袖扣的主人,那么说明周春生这一个星期的工作没取得进展。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奚落周春生的机会他可不愿错过,问清地址收拾一番后便直奔案发现场。
源福里在唐山路818弄,建于1927年,原是美商中国营业公司产业。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原来的租户全部迁离避难,犹太难民救济组织便以极低的租金租下里面的房子用来安置犹太难民,这里便成了虹口的犹太人聚集区之一,被人称作犹太弄堂。
源福里内总共有房屋100幢,多为两层双开间旧式里弄,内部弄堂逼仄阴暗,晾衣杆稍微长点都可以搭到对面人家里。
风间哲也一进源福里就感觉不太对劲,三起犹太人被杀的案件虽然杀人手法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团伙作案。
第一个死者是东有恒路(今东余杭路)上海犹太青年会学校(也称嘉道理学校)的一名教师,9月15日被人用棍棒殴打致死后抛尸在学校门口。
第二个死者是华德路(今长阳路)摩西会堂的一名文士,10月3日凌晨犹太新年夜庆祝活动结束后被人乱刀砍死在会堂到住所的路上。
第三个就是周春生接手的被人扔到黄浦江里的那个编辑。
从作案手段来看,能完成这三起案子的凶手至少是三名以上。
而在源福里这样的环境里三个人并排走路都困难,稍微发出点声音就整弄皆知,他完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那伙人会把这里作为行凶地点。
距离案发现场越近,他这样的感觉就越明显,直至完全确认这个案子不是那伙人所为。
死者死亡的地点在一幢三个门牌号相连的联排住宅的中间户二楼,从房间窗口晾着的衣服看整幢住宅里都住了人。
由于风间哲也穿着日本宪兵制服,汇山捕房的警察看到他出现后自动让出了路。
一个日籍探长看出了他的军衔,迎上来用日语道:
“少佐阁下,您是过来协助我们的?”
风间哲也点了点头:
“现场怎么样了,大致什么情况?”
“少佐阁下,您跟我来。”
日探一边带着风间哲也向二楼走一边简单描述了案情:
死者男,今年三十五岁,独自居住在源福里,在霍山路上开了一间私人诊所,由于爱好文艺,白天在诊所做医生,晚上在欧洲犹太艺术家协会做兼职演员。
今天早上六点左右,楼下住户在起床时发现被子上有血迹,经过寻找发现是从二楼木制楼板间的缝隙滴下,随即报警。
警察到现场敲门无人应答,找人撬开房门后发现了倒在卧室床边的死者。
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割喉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大致在凌晨两点,现场翻的很乱,房间内和死者身上都没发现财物和贵重物品,已经派人去找死者的同事和朋友确认现场遗失了什么,从现在的情况看初步判断凶手是冲着他的医生身份劫财而来。
凶手应该是个老手,现场没有找到指纹。
不过房间内有一个鞋印可以确定是凶手所留——凶手踩到过死者流出的血,这个血鞋印还出现在窗框和一楼天井围墙上。
这个鞋印长24厘米,从纹路上判断是中国人最喜欢穿的千层底布鞋,从鞋印的走向看是从房门进的房间,在杀掉死者后从窗口跳到一楼天井围墙然后逃离现场。
从鞋印上判断凶手身高162米至168米之间,体重80公斤左右。
风间哲也疑惑的问道:
“162米到168米,体重80公斤?这是什么体型?做贼的话是不是太胖了。”
日探没说话,带着风间哲也换上鞋套后进了房间。
见到死者,风间哲也相信凶手这个体型是合理的。
死者身高18米,身材魁梧,体重也是差不多80公斤,凶手如果体型和他差的太多的话就算是背后偷袭死者不能反败为胜,闹出的动静足以惊动四周的邻居。
不过风间哲也脑子里还是想象不出这个身高体重能搭配出个什么样的壮汉。
风间哲也走进房内,里面确实如日探说的被翻的一塌糊涂:
衣柜内的衣物凌乱,抽屉一半耷拉在外。
书桌的抽屉被全部拉出来放在书桌上,抽屉旁被压了一个角的一张彩色单页吸引了风间哲也的注意。
他将抽屉微微抬起扯出了下面的单页,上面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他认识,这是一份演出预告,演出的名字叫《面具掉下》。
日探走过来看了一眼单页道:
“对,就是这个名字,他的同事说他们昨天夜里就是在排练这个,一直练到将近凌晨两点才解散。”
舟山路英文为chan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