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昆仔细将壮壮的样子,形容了一遍。
牵牛的老伯听罢,连连点头道:“啊对对,一准是这孩子。”
嚯!
壮壮没死!
李建昆喜形于色,但又有些疑惑,侧头望向赖四。
赖四此时一脸懵,下意识道:“确实断气了,埋了呀。”
不待李建昆有所反应,老伯拍着胸脯道:“我敢保证那孩子不是鬼,我还记得那是大白天,太阳老高哩,他就搁街上走。”
好像他见过鬼似的。
王山河也喜上眉梢,思忖着说:“会不会是那三狗猛地几下,把壮壮打背气了,后面这帮家伙把他埋了,没埋多深,溪边的泥土又软,壮壮自己爬出来了?”
人假死的事,李建昆不仅有所耳闻。
还真真切切见过。
早年间,他大约八九岁的时候,他们清溪甸有个小老头,按辈分他得喊“太爷”,在自家房顶修瓦的时候,一不留神摔下来。
当时就没气了。
后面家里都开始筹备后事。
他躺在竹床上“呜”一声,猛一下坐起来。
熊孩子不懂日夜,村里难得有什么大事,喜欢凑热闹,那时候李建昆正在他家门外玩,闻讯想冲进屋里看个稀奇,大人还拉着不让靠近。
后来事实证明,那不是诈尸。
这位太爷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有些痴呆。
李建昆觉得应该就是小王说的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
壮壮没死的话,为什么不回家?
壮壮现在又在哪?
那么大的孩子,不可能说不出家庭住址,既然出现在镇上,高低不会缺好心人帮忙报个警。
不对!
李建昆想起老伯之前说的话——“去年还是前年,倒有个孩子,差点在山上走丢,好在后面找到了。”
这话不对劲。
按照逻辑来讲,只有清楚是哪家孩子,才会这样讲话。
“老伯,那孩子呢?”
李建昆掏出金属打火机,想替老伯点上烟,老人家却摆摆手,明显舍不得抽。
李建昆干脆将手上的整包华子,塞进他裤兜里。
老伯礼节性地推辞了几下,然后回话说:“后来不是找到了么,被他家人带走了呀。”
李建昆皱起眉头问:“家人?”
“啊,对呀。”
沈家三个大人什么都不知道。
壮壮哪冒出来的一个家人?
李建昆心头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
“他……家人,不是镇上的?”
老伯回道:“那孩子不也不是么,都是过路的,孩子调皮,估计蹿到山上玩去了……”
李建昆都给听迷糊了。
越说越不对劲呀。
按照老伯的说法,壮壮走丢后,自己又从山上下来,这才有惊无险,被他的“家人”找到。
按照赖四的说辞,壮壮断气后,他们给抬到山上埋了,这种事自然是深夜行动,极其隐蔽。
理论上讲,壮壮没机会认识到一个所谓的家人。
再者,壮壮怎么可能乱认家人?
还有,谁会莫名其妙地找壮壮?
“老伯,你能仔细说说那天的事吗?”李建昆问。
“不都说了么,就是那么回事嘛……”
眼见从牵牛的老伯这里,再打听不到其他信息,李建昆表示感谢后,告辞离开。
遂带着一群人,嗖嗖奔到镇上。
看到小镇的土街上,不乏早起的人们,李建昆让山河去车上取来烟——
烟酒这些东西,王山河是真不缺,后备箱里时常塞一整箱。
这年头,免费发华子,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别说早起出门的人。
连大门还没开的人家,听到动静,隔着窗户一瞅后。
嚯!
哗啦!
哗啦!
吱呀——
吱呀——
一时间,耳畔尽是开门声。
很快,李建昆周遭被围满。
王山河让人抱来的华子,散得一干二净,结合众人的集体回忆,互相印证,再加上自己的思索,李建昆大概率搞清楚了真相:
之前牵牛的老伯,压根没搞明白状况。
倒也不赖他。
镇上的人全被蒙在鼓里。
的确有人带走了壮壮,但显然不是他的家人,很有可能,是个……人贩子。
李建昆刚才询问过赖四,三狗是怎么打壮壮的,赖四将那时的场景,描绘了一番:
壮壮坐在地上,被绑住手脚。
三狗给他送饭。
猝不及防之下,被壮壮咬住手臂不放开。
三狗又恼又痛,一顿拳头,大多砸在壮壮脑袋上。
壮壮大概率……脑子出了些问题。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从坑里爬出来后,往山下人多的地方走。
期间遇到些人,见他那样一副模样,问过他一些话,但他一问三不知。
这时,有人看出来,这孩子脑子不灵光。
不过壮壮模样长得绝对没问题,参照他姐便知道,还胖乎乎的,这年头十来岁抽条的孩子,长得胖乎的,真心不多。
对于人贩子而言,显然卖相不错。
于是,这个人贩子便谎称壮壮是她的孩子。
还上演了一出孩子走丢,她正在焦急寻找的戏码。
镇上的人全信了。
一言以蔽之,壮壮,应该是被拐了。
李建昆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无论如何,总归比死讯要更容易让人接受。
人死,便什么都没了。
“乡亲们,安静一下。”
李建昆抬手压压,朗声道:“那孩子是我小舅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