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照耀着他们。
拐角处，陈宁忽地停下了脚步，俯下身紧紧贴着房檐，岳月趴于屋檐上。
霎时，一排火光从房檐下一晃而过。
是一队巡城军举着火把巡逻。
火光彻底消失于街角不见一点踪影。
陈宁抬起身，脚尖一踏，宛如月下飞鹤越过空空的街道。
她的影子在石板路上一晃而过，稳稳落于对街屋檐。
两人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最终，两道身影安静地停在集百家的屋顶上。
一跃而下，两人停于集百家的店门前。
陈宁摸出钥匙打开了挂在门前的铜锁。
“吱……”
推开了一条门缝，陈宁扒着门缝翻身进到店内。
瞧着陈宁进了店岳月立刻拉上门，将锁插上。
他往对面的茶摊踏去几步，踩着招牌，腾空而起，落于屋顶。
陈宁三步并两步上了二楼进了茶室，迅速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等在房檐的岳月见吱呀一声轻响，他猫着腰走到对应的位置。
手撑着屋檐一跃，扒着房檐，人悬在空中，腰一用力，腿往窗户里收。
一松手，岳月越过熄灭的火炉滑进了屋里，稳稳落在草席上。
陈宁迅速关好窗。
岳月翻身的同时迅速站起身，无声地贴于窗边的墙壁。
刹那间。
一排火光由远及近，明晃晃的火光映在窗户上。
火光在楼下停留片刻，又离开了。
陈宁和岳月始终紧靠着墙，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透过窗户的火光变得十分微弱。
岳月轻声说道：“走了。”
陈宁点点头，背离开墙面，向前走几步，于茶桌旁席地而坐。
靠在墙上的岳月忍不住环顾四周。
月光下的白纱隐隐发着光悠悠飘动着。
越过白纱，岳月的目光停留于美人画上。
他楞楞走上前去，站在画前仔细打量着。
陈宁瞧着岳月的背影，伸手抹去火炉边的灰，“怎么了。”
岳月看着画，没有回头，回答道：“这幅画……塞北将军府也有一副，不过只有这位白发女子。”
陈宁点头应道：“这画是我从宫中带来的。”
“圣上可有提起过，画中是何人。”
“未曾。”
“岳扬飞也没有。那殿下觉着会是谁呢。”
“谁知呢……大概……是某位可怜孩子的可怜母亲吧。”
“但，我认为，母亲很爱自己的孩子，用可怜作形容是否有些不太确切？”
发尾一动，岳月蓦然回首，笑了。
恍惚间。
月笼雾散。
瑶池雪莲一瞬绽放于陈宁眼前，微风习习，花瓣卷漫天。
惊鸿一瞥，至此以后万物皆无神无色。
不行。
陈宁停下手，飞快埋下头，咬着嘴唇不再言语。
这般。
竟引我难得心颤。
只此一眼。
不能再多瞧。
岳月瞧着陈宁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殿下怎么了？”
陈宁低着头艰难开了口：“无妨，坐吧。”
岳月走过来，“当真?”
莫要再问。
陈宁缓了口气，平静答道：“无事。”
“好吧。”岳月隔着茶桌面对着陈宁坐了下来，继续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不知我们夜访此处是有何事。”
“等着便好。”
陈宁长吸一口气，抬起头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刃，推到岳月眼前，岳月拿起短刃收入袖间，手靠在桌上撑着脸闭了眼。
微弱的风声入耳，房间里充斥的淡淡的茶香萦绕于鼻尖。
借助手臂的力量陈宁轻轻退于墙边，靠在墙上，仰着头安静地盯着那副美人图发着呆。
透过窗户的月光似乎恍惚了几分，远远传来巷子里的阵阵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