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难道你还不相信爹爹吗?”
“那拉钩钩。”
“好,拉钩钩。”程成笑着勾起程言的小拇指。
“困吗,言儿。”
“困。”
“睡吧。”
看着在怀中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的程言,程成伸出小拇指轻轻擦开他的泪,抱着他缓缓躺下。
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无论哪里,都瞧不见尽头。
是漫漫无边的黑夜。
赤着脚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脚链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一袭白衣的陈宁便这般独身在黑夜中前行。
铃声悠悠。
不知时光。
脚下的路忽地无声向上升起,变成漫无止境的台阶。
踏于阶上,身后留下步步转瞬即逝的轻烟。
似乎走过了春秋,亦过了冬夏。
终于铃声戛然,赤脚踩于最后一阶。
遥遥是发着光的出口。
陈宁果断抬足,倔强地向着光迈去。
忽地身后传来悠然空灵,似风拂耳。
“宁儿。”
蓦然回首。
阶梯不知何时变为平地。
黑发的戎装女子便远远站于黑暗中,对着陈宁笑。
那张英气的面容满是慈爱。
两人就这般无声地望着对方。
光越来越近。
几乎要将陈宁淹没。
曙光吞下最后一缕青丝的那一刻,终是一声轻唤。
“娘。”
呓语喃喃。
陈宁悠悠睁了眼。
视线模糊了又慢慢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石壁,人影映于上方,随烛火的跳动摇晃着。
“殿下,你醒了。”程成替岳月换着药,没有抬头。
“嗯。我昏了多久……”陈宁将手搭于额,漆黑的眼眸盯着石壁上的影子。
“一天……殿下。你的身子……”程成将手泡于木盆中,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无妨。”陈宁缓缓撑起身,剧烈咳嗽着,一汩血从她嘴边流淌而下,滴落于里衣,染出花。
盯着那朵花,陈宁笑了,随后她随意地抹了抹血丝,满是落寞,“得快些了。”
程成低下头欲言,一张口胸口间却堵得慌,难受得开不了口。
“对了,岳月如何。”陈宁抬了抬眼皮瞧见了身边的趴着的人,随口问道。
“指节受伤严重,以后怕是拉不了弓了。”
一片死寂。
陈宁缓缓靠在石壁上,挣扎着,犹豫着,最终开了口,“这事……莫要告诉他。”
程成正端着水盆往外面走,听见这话时愣在了楼梯口,他回过身看着陈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可思议。
此刻程成忽然明白了。
这少年,在殿下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片刻。
一丝光泄了进来,却很快退了回去。
程成出去了。
陈宁低下头,发丝垂于脸旁,她仔细瞧着岳月。
从额前的碎发到浅色的眉。
从轻合的眼到紧抿的唇。
一寸寸,陈宁打量得仔细。
她的目光最终久久停留于岳月毫无弧度的唇角。
恍惚间又想起月光下的那个笑。
陈宁移开了目光。
她愣愣盯着自己沾染了血迹的指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掀开身上的被子,腿移下床,陈宁缓缓站起身,尝试着走了几步。
虽然有些使不上力气,但也还好。
“咯吱”
随着一声响,光又从楼梯口透了下来。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
一团雾直直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陈宁。
陈宁身形摇晃立马扶住了一旁的石壁。
“呜呜呜……”
怀里的人大哭着。
陈宁无奈地轻轻拍着怀中人的背。
“燕妹妹。殿下刚醒来,还未痊愈,你这样他不好受。”程成端着面走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陈宁怀里的燕一别。
陈宁柔声哄着她,“燕子,不要哭了。”
“殿下,吃点吧。”程成将面放于桌上,摆上筷子。
燕一别这才缓缓松开手,擦着泪,默默退到一边。
陈宁走到石桌前,举起筷子,忽然问道:“对了,桃夭呢。”
“衙门去了,官府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盘问。”
“嗯。近日可有异常?”
“桃夭比较熟悉,等他回来再说吧。”程成一边走出密室一边答道。
转瞬即逝的光。
燕一别挪到陈宁面前满眼担心的瞧着她。
“放心。燕子,我好着呢。”陈宁柔声安慰。
剧烈的咳嗽声猛地响起。
双双随声看去。
只见岳月手臂撑于石床上,艰难地想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