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愣住了,一行泪无声流淌。
月光透过窗户,照着屋内。
岳月已然换上自己的衣服,将脏衣服叠好放回木盒,透过窗户的月光举起手中血染的剑鞘细细观察着,最终叹着气,出了门,转过头便看见书房大大打开的窗。
风温柔地翻动着桌上的书卷,还有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竹筒。
越过窗沿,岳月将那柄断剑轻轻放在桌旁,随后他提着另一把剑绕过书房走到院中。
瞥见桃夭垂着头坐在门口,但,岳月的脚步没有停顿,他继续向前走着。
桃夭抬头问着他:“你去哪儿?”
“北宫的事这样也算解决了。明日一早我便回塞北。”
桃夭猛的站起身,大声质问着眼前人:“那陈宁呢?他怎么办?他在哪儿?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捏紧手中的剑鞘,岳月没有回头,飞上宫墙。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
“站住!你给我站住!”
不管身后的桃夭怎么喊叫,岳月清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暮色,穿梭于瓦砾间,不曾回头。
月光下的大理寺,血色的身影悄然落于院中。
陈宁眼中印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她推开门,进到房间。
满是血渍的衣服滑落地间,她垂眼摸上一套干净的衣物。
再一转眼,一双白靴跨出房门。
藏于黑暗中房檐上的岳月瞧见那个墨青色的背影远走越远后,他缓缓落在窗前,翻身进了屋子,捡起一件件东西默默收拾着。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冰冷的指尖停在那柄剑上,一遍遍抚摸着剑上的细纹,他终是收回了手。
身影晃过,月光透着窗户照在空荡荡的房中,也安安静静笼罩着桌上的那柄剑。
“三盏花灯。”陈宁穿着墨绿的衣袍,压低了斗笠,摸着怀中的钱袋。
“好嘞。客官您拿好。”小二递上三盏雪白的花灯。
“不用找了。”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陈宁压着斗笠边沿,提着花灯,离开了。
墨绿的身影一意孤行,陈宁固执地逆着人流往河的下游走着,一个个人一次次撞过自己的肩。
她不恼,也不言,只是越发执拗地穿过人群。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灯火越来越微弱,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萧条。
终于,不见人迹,虫鸣四起。
陈宁站在草丛上看着满是花灯的临江,灯火悠悠,印在脸庞。
河如夜幕,灯如繁星,千千明灯,耀魂前行。
伸手取下斗笠,陈宁缓缓走下坡,蹲在江边,潺潺流水波光粼粼,玉手没入江河,江水温柔拂过她的指尖。
她提过花灯,捡起一盏,轻轻放入河中。
她闭上眼,合起手掌。
一为母后。愿阿娘佑陌江四海升平。
捡起第二盏。
闭眼,合掌。
二为阿舅。愿师父佑宁儿得偿所愿。
第三盏……
望着摇曳的灯光,陈宁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将它放入水中。
合掌。
三为燕子。宁不值你所爱,万千抱歉,无从说起。
睫毛微颤,眼前渐渐清明,单薄的人影缓缓站起身,陈宁就这样立于岸边,立于风中。
遥望着点点繁星在河面上起伏,流向远方,放眼望去,天上地下,星河流淌,交相辉映。
一身黑衣,几缕银白的发丝垂落耳边,岳月指节分明的手将铜板一一排开,“老板,住一晚,备马,明早离去。”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压低着斗笠,岳月跟随着小二上了二楼,踏进那空荡荡的屋子他转头要求:“给我端盆水来。”
“好嘞。”
岳月将手浸泡在水盆中一遍遍固执地洗着手。
“沾满血的手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岳扬飞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耳边。
认命般放过自己,躺在床上的岳月侧过头瞧着那窗外的圆月,终是闭上那双满是疲惫的眼。
同一轮月。
坐在走廊上的桃夭,丹凤眼紧紧盯着天上圆月,一首离别不知在心中唱了多少次,终是微微张开唇,嘶哑着嗓子,轻轻哼了出来。
“我们便离别……天高路远……莫念莫念……来年再归……物是人非……月有圆缺……人有离别……莫忘莫忘……来生再见……早非当年……”
墨青色的身影恍然间挡住了月亮,陈宁猝然出现在他眼前,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唱的什么。”
“殿下……岳月走了……”
“走了便走了罢,古人云,月有圆缺,人有离合。”
陈宁脚步一动,月亮又重新出现在桃夭眼中。
“莫悲伤……来日再相见……”陈宁如铃的声音接着唱完了那首歌。
桃夭撑起身子,瞧着那背影走进了浴室,他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赏着月亮,清了清嗓子,大声唱起了那首歌。
沐浴完的陈宁一身轻装走到院中,看着躺在石板上沉沉睡着的桃夭无奈地摇摇头,将人送进了房间,路过书房的窗户晃眼瞧见那柄断剑和竹筒,越过窗沿捡起竹筒,深深望了一眼剑柄,她离开了。
夜幕星河,繁荣的京城也渐渐沉睡。
鸡鸣划破天际,天色微亮,薄雾浓云,岳月牵着马走在路上,清脆的马蹄声回荡在街头。
从百药房的门缝塞进一封信,岳月继续往前走着,停在一家店前,敲响了店门。
“谁呀。”一个伙计朦胧着眼拉开了门。
斗笠下的岳月声音如高山落雪:“天色尚早,多有叨扰。急事在身,抱歉,不知衣裳可备好?”
“名字。”
“单字,月。”
“我去看看。”
岳月牵着马立在雾中,压低了斗笠。
伙计抱着一个木盒递了过来,“是这个吧,拿好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