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州笑着说:“好了,不哭了,回去拿图纸。”
他艰难的从病床上下来,脚步有些踉跄,迟意下意识扶住他。
“没事,医生说了,只是脑袋撞的厉害,腿没事,能走。”
他实在抬不起手穿衣服,就随便披了个外套,走出了病房。
两人坐在后座,渐渐驶离医院。
顾淮州靠在椅背上,眉头皱起,看起来痛苦不堪。
“你不舒服吗?要不过两天……”
“不用,就今天。”
顾淮州哑声应道:“没事。”
可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苍白的吓人,迟意有些紧张的握住他的手。
“你不会死车上吧?”
顾淮州竟还能笑出声:“哪那么容易死。”
迟意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想聊点什么,突然想到时珩说的那些话。
她问:“你只有穆老爷子一个亲人了吗?”
“怎么会?不是还有小勋吗?”
“我是说以前的,我知道你之前用过穆准这个名字,那是你舅舅吧?”
“嗯。”
“他人呢?”
顾淮州的睫毛颤了颤:“死了。”
迟意又想起顾淮州曾说,他在意的人都已经死了。
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淮州默默反握住她的手,稍稍有些用力。
迟意没有挣开。
汽车开到藏梅山别墅,顾淮州让明世和保镖守在楼下,只和迟意上楼。
迟意生怕他一头栽在电梯里,小心翼翼的扶着,终于走进了书房。
顾淮州先按下了指纹:“去吧,输密码,你的生日。”
迟意走到保险柜前,看着屏幕,半晌没有动作。
背后的男人目光深沉柔情,像是要将她融化。
迟意突然想到那年醉酒,不计后果的扯着顾淮州的领带接吻。
她青春热烈,一腔孤勇,一心只想得到他。
意乱情迷时,她痛的眼泪汪汪,却固执的盯着他。
她问,二哥,你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
远不像后来的自己,小心翼翼,畏畏缩缩,不敢露出一丝真心。
那时,她连不喜欢这个选项都没给顾淮州。
她疼的在他怀里抽泣,又被他撩的低吟婉转,还要问他,是挺喜欢,还是一般喜欢。
真是自信到极点。
当时顾淮州只抚了抚她凌乱汗湿的黑发,笑着说,或许以后会喜欢吧。
可后来,他说给了你这么多钱,怎么总是没完没了的闹。
他说,既然做了他的女人,喜不喜欢不要紧,他高兴就行。
可他又说,因为是她,他才要了。
她被困在这个迷情阵里,分不清真情假意,看不明白感情深浅。
直到此刻。
“顾淮州,你……”
“我爱你。”
顾淮州靠在她背后的书桌上,声音温润,好听的如当年一样。
“当年觉得爱情可笑又无聊,总不屑承认对你动了心。
人就是这样,失去之后才发现不可自拔。”
迟意突然说出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心结:“其实,我一直觉得,是因为我当年太冲动。
一步错,步步错,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淮州轻笑一声:“也不是,如果早知今日,我应该在你毕业的第二天就告诉你。
是,我确实有点喜欢你。
你主动吻我,我很高兴,能做你的第一个男人,也很高兴。”
一番话说的迟意眼眶泛酸,脸也泛红。
顾淮州看着她的背影,默默起身,往前两步,身上的消毒水和血腥味将她笼罩。
“迟意,我本该是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
如果放在六年前,给你图纸之前,我定是要讨回一些利益的。”
迟意的手不由得攥紧,哑声说:“可不是吗?现在改了吗?”
“改了,没改好。”
他的气息愈发近了。
“迟意,就当你买了我的东西,好不好?”
迟意的喉咙干涩,声音愈发低下去。
“要用什么来买?”
男人滚烫的唇,落在了她的后颈。
迟意浑身一僵。
她的手极力扣住书架,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顾淮州像是膜拜神明,虔诚又坚定的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激起迟意一阵阵战栗。
他不曾要求迟意转过来,没有渴求迟意回应他又一个真正的吻。
那天在办公室里久违的热吻和露骨的话似乎都成了妄想,他不敢提,也不敢想,只想再靠近她最后一次。
他知道,她图谋的东西到手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淮州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抚上迟意扣在书架上的手。
紧紧扣住。
仿佛从背后将她压在书架上。
轻轻吻上她耳后那道浅显的疤痕。
泪珠滚落,烫的迟意瑟缩。
“迟意,别再找我这样的人,找个好的,要最好的。
祝你幸福,哪怕不是在我身边。”
顾淮州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转身,步伐沉重,一步步走出了书房。
迟意回过神,满脸的泪。
她输入了生日,插进了钥匙,保险柜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份拼凑了四分之三的图纸,只剩四分之一的空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迟意握在手中,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她呆坐了几分钟,便起身走出了别墅。
保镖站在门口,恭敬的打招呼:“迟小姐。”
“顾淮州呢?”
“总裁刚刚晕倒了,已经送去医院了。
明特助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