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拢紧了袖中的双拳,想咆哮出声,想想那狗皇帝落的那般下场,还是忍住了。
“看着你方才策马回来的时候,哥哥想起了小时候的你,不管骑马射箭都比哥哥强。”沈子鸿想了想,方将手覆在他头上,如小时候那般:“子扬呀,你本是沈府最好的男儿,眼下,别人都说你变了,为兄不觉得,为兄觉得你还是那个最好的男儿,你仍然有大好的前程,仍然可以顶天立地。”
女眷们寒暄完齐刷刷的看了过去,见沈子扬红着眼,这才想起方才将他遗忘了。
沈氏拉着沈子茗便走了过来,看着他双眼通红的摸样,觉得有些吓人:“儿子,对不住啊,你还好吧?”
沈子扬没说话。
“阿兄?”
沈子扬冷笑道:“我好的很。”
沈氏愣了愣,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毕竟方才大家都朝姜玉蓉寒暄去了,可也不至于气的面红耳赤吧?
刚想着,沈子扬看着不远处发愣的姜玉蓉:“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换衣服去?”
换衣服?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换衣服做什么?”
“去净昭寺。”
沈子扬按了按眉心,拉着她便往玉磐居走去:“求子......”
这人为什么要将这种话,说的如此明朗。
净昭寺香雾缭绕,来往香客络绎不绝,院内古木参天,院前浓阴匝地,晨光蔼蔼中,皆被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光芒。
姜玉蓉走的是思绪翻涌,好在沈子扬时刻握着他的手。
没想到,她还能迈进这个曾经熟悉,如今又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些年,寺中变化颇大,不光红柱重新上了漆,就连师傅门前那颗菩提树枝条都越发浓郁了。
进入院中的时候,昭华正好和沈子泓从室内走出来,四人打了个照面,昭华不由问:“怎不见母亲?”
姜玉蓉道:“方才父亲也赶过来了,说同母亲去给故人上个香。”
昭华点点头:“夫君也陪我去上柱香?”
“应当的。”
姜玉蓉望着那双背影若有所思。
沈子扬将他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姜玉蓉哎呀一声,回神瞪了他一眼:“夫君咬我做什么?”
沈子扬淡淡提醒道:“如此不易才得来的机会,你不入室内见师傅,盯着我长兄做什么?”
姜玉蓉听明白了,他是误会了,目光也柔和了下来:“我是再看殿下,得是在多长情又温柔的呵护下,才能让他们看起来如此和鸣又圆满?”
“你不圆满?”沈子扬说完这句话,又自顾一笑:“好像是尚未圆满。”
姜玉蓉耳后根都烧红了,她瞪了他一眼,头也不会的往堂内跑去。
玄空正坐在桌前闭目眼神,一只手扶在桌上,一只手正在拨弄手上的佛珠,而一缕阳光,正照在他拨弄佛珠的手上。
听见有脚步声入内,方睁开了眼。
姜玉蓉一步步走向他:“师傅.......”
玄空拨弄着佛珠:“施主过来,可有何求?”
“别无他求。”姜玉蓉面容恬静,跪在了玄空面前,在地上连扣了三个响头,方才仰起头:“走的时候,未曾与师傅行别礼,此番前来是想补上。”
“大可不必,缘分到了,便不必拘泥于俗礼。”
姜玉蓉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还是问了出来:“师傅从开始便知道我是女徒了吧?否则怎会将我安置在师傅的偏殿?”
出家人不打诳语,玄空闭上了眼:“受故人所托罢了。”
“故人?”姜玉蓉浸着水的眸子多了些诧异:“什么故人?”
玄空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她:“缘分到了自会知晓。”
姜玉蓉盯着锦囊却是问:“既是故人所托,那师傅为何要将我赶出去?”
当时,姜氏日日托人来寺中找麻烦,扬言要将这事捅的人尽皆知,他这才逼不得已,才将人赶了出去。
可这个事,又因有果,他自是做不到问心无愧。
玄空双手合十,面容平静:“随缘而遇,随缘而安,万般因果皆是缘,缘分到了,自然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