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立马坐起身,招手唤小婵凑近些,一把握住她的手,温声细语道:“莫怕,有我在,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安慰着,一边给小婵喂了杯茶水。
小婵饮下后,脸上才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原来,她去取些新鲜瓜果,却在后院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僧人,小婵见他们形迹可疑,便偷摸跟了上去,然后就听到那僧人和人说什么走水,把人烧死之类的话。
小婵鼓起勇气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和那僧人说话的,正是静和公主身边的人。
小婵吓坏了,赶紧跑了回来。
“夫人!定是静和公主心生歹念,想要纵火活活烧死夫人!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小婵急得团团转,“要不要告诉大人?大人会信吗?”
陆晚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惊慌,不说事情还没发生,就算发生了,告诉裴思恒也没用。
不过,玉佛寺乃皇家寺庙,静和公主若当真在此纵火,罪名可不小呢。
想不到静和公主都被摄政王下令跪省了,竟然还敢心生恶念。陆晚音迅速冷静下来,同小婵耳语几句。
是夜,裴思恒破天荒来了一趟。
他见陆晚音正在喝药,脸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残留淡淡的绯红,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雪袖下露出的一截皓腕,细白孱弱,似乎只要轻轻一握就能折断了。
他先是假模假样关切几句,陆晚音的反应都淡淡的,很快,裴思恒忍不住问道:“选官一事,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就按捺不住了?她当裴思恒有多大耐心呢。
陆晚音不慌不忙,慢慢饮下一口苦药,眼底沁出森然的冷意。
她就是要吊着裴思恒的胃口,像玩弄一条饥肠辘辘的小狗,把肉吊在狗面前,就是不让狗儿咬上一口。
“夫君急什么?摄政王说了,选官一事,他自有主意,夫君不必着急。”陆晚音笑容淡淡地说道。
这如何能不急?
裴思恒早就有内定的人选了,皆是有真才实学之辈,而且与他师出同门,来日同朝为官,自然可以互相帮衬。
为此,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万事俱备,只差摄政王点头了。
察觉到陆晚音的敷衍,裴思恒脸上的神情逐渐阴沉下来:“陆晚音,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当年又是谁救的你!若你不能继续为我所用,那我只能……”
话到此处,裴思恒眼里杀意毕现。
陆晚音丝毫不慌,闻言一碗药泼在裴思恒脸上,抢在他动怒前,愤然道:“我自然没忘!也望裴大人不要忘了,当初可不是我跪下来求你跳水救我,而是你错把我认成了陆惜宁,才误打误撞把我救上岸!”
“陆晚音,你……!”裴思恒神情骤寒,顾不得脸上的药汤,抬手就要掐陆晚音的脖颈。
可在看见陆晚音故意露出的佛珠时,眸色一凝,手掌便僵停在了半空之中。
“裴大人,虽说当年之事不过误会一场,但我依旧感念大人的救命之恩。更何况你我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荣辱与共。”陆晚音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所以,我的好夫君,为了你的仕途一帆顺水,你我还得齐心协力,而不是内讧哦!”
现在还不能彻底撕破脸,万一把裴思恒被逼得狗急跳墙,一纸休书把她休了,那她的嫁妆可就拿不回来了。
“夫君如此着急,不若告诉我夫君中意的人选?趁摄政王人还在寺庙,我再去同他吹一吹枕边风呢?”陆晚音笑着给裴思恒喂了一颗定心丸。
言下之意,她要洗刷干净,再次送上门,任由摄政王玩弄了。
天底下不会有任何男人,听到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名义上的夫人,说要与其他男人恩爱,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思恒强忍住把陆晚音活活掐死的冲动,快速吐出几个人名,而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这个腌臜的禅房,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等人走后,陆晚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个窝囊费!
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的窝囊费!
枉她从前对裴思恒一片赤忱,如今看来真真是一颗真心错喂给了狗!
待陆晚音平复一番心情,便唤来小婵为她梳洗打扮。
小婵满眼担忧:“夫人,您真要主动去见摄政王?”
陆晚音和摄政王之间的隐秘,小婵也知道,但她不像裴思恒那样,认为陆晚音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反而打心底里心疼陆晚音。
甚至认为陆晚音为裴思恒做出的牺牲,根本就不值得。
只是平日里,都是摄政王相招,夫人才去的,夫人从没主动去过。
梳妆打扮的陆晚音望着镜中皱巴成一团的小脸,不禁莞尔:“你放心,我自有主意。”顿了顿,她又问小婵,“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婵信誓旦旦道:“夫人放心,夫人吩咐的事,奴婢已尽数办好了!”
陆晚音唇角一勾,望着镜子中姿容胜雪的美人面孔,浅浅一笑。
打扮好后,陆晚音便披上斗篷,戴着帷幔,由小婵搀扶着,主仆二人避开眼线,悄悄来到了摄政王下榻的禅房。
摄政王身边有不少亲信,形影不离的有两人,乃双生子,一人叫景行,一人叫景止,都有官位在身,也都认识陆晚音。
陆晚音并未强闯,走上前盈盈施礼,柔声道:“请大人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妾身有事求见王爷。”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景止拱手道:“那就劳烦夫人在此小候。”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人就出来了,恭敬地请陆晚音进去。
陆晚音再次行礼,轻轻拍了拍小婵的手背,示意她先行回去。
而后便脚下莲步,慢慢踏上了台阶。
身后房门关上。
入门后,迎面飘来一股淡淡的降真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