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卫慈光才把落在陆晚音身上的目光,慢慢收回,冷眼睥睨着那名僧人:“此事究竟是你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指使?”
僧人面色惨白如纸,僧袍底下一片濡湿,尿都吓了出来。
摄政王手段残忍,人人皆知,一旦落入摄政王手里,必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静和公主抓紧时机,厉声呵斥:“你这秃驴,可要想清楚了再回话!你若敢无故攀扯,污蔑本公主,纵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罪!”
僧人绝望地闭上了眼,哆嗦着认了罪,说是自己见色起意,所以才想纵火引起骚乱,趁机掳走裴夫人。
卫慈光也不多说,一声令下,就把人拖出寺庙就地正法了。
至于罪魁祸首,卫慈光也没放过,直接命人将静和公主送回府,罚她闭门反省三个月,抄写佛经百卷。
事已至此,陆晚音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日这个结果已是最好了,除非……让静和公主,不再是公主!
与陆晚音擦肩而过时,静和公主满眼怨毒,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狠辣地说:“陆晚音,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婊子!本公主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晚音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端庄的浅淡笑容,压低声儿毫不客气地道:“那妾身倒是要拭目以待,到底是公主先死,还是妾身先死!”
被石块堵住的山道,已经被摄政王下令疏通了,裴思恒有公务在身,不方便在此逗留,连个信儿都没通,便先行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陆晚音闭门不出,日夜为自己前世早死的孩儿念经超度,闲暇时,还亲手做了几盏荷花灯,与长明灯一道儿供奉在祭台。还捐了许多香油钱。
等她回裴府时,已是十日之后了。
没有休息多久,婆母那边就派人来传,让陆晚音过去一趟。等人走后,小婵才面露担忧地道:“夫人,只怕是来者不善。”
陆晚音正对着铜镜梳妆,闻言给了小婵一记安抚的笑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婵似吃了颗定心丸,帮着自家夫人挽发,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副宝石蓝的耳坠,在询问了夫人的意思后,便为夫人戴上。
镜中女子面若桃花,姿容胜雪,一身华丽又端庄的绯红华服,犹如牡丹花一般娇艳欲滴。
她带着小婵来到寿康院,裴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玉盏迎上前,说是大人从衙门里回来了,正在房里同老太太和大小姐说话,请夫人先挪步至偏房稍待。
不知在谈什么隐秘事,竟不让儿媳妇听。
陆晚音给小婵使了个眼色,小婵拉着玉盏走到一旁,见四下无人注意,飞快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笑着问:“好姐姐,夫人近来在玉佛寺吃斋念佛,不知府中的事,今日刚回府,便被老太太唤来,可为着什么事?”
玉盏捏了捏荷包里硬鼓鼓的碎银子,低声道:“请夫人尽管放心,这阵子府里没生什么事,只不过,昨儿个,老太太送到碧华苑的两个通房丫鬟不老实,有个叫春桃的,也不知怎的,竟惹恼了大人。半夜突然让管家找人牙子来远远发卖了。老夫人为了这个事,气得早膳都没怎么用,大人知晓后,一回府便来向老太太请安。”
小婵一五一十回禀,陆晚音端起茶杯,一眼就看出茶是青城雪芽,算不得什么好茶,还隐隐有点霉味,想必是去年的旧茶。
想她堂堂国公府嫡出小姐,嫁到裴家当正头娘子三年有余,兢兢业业做好妻子和儿媳的本分,如今来了婆母这儿,居然只配喝旧茶。
陆晚音嫌弃地把茶放下,闻言没什么起伏。
莫说裴思恒只是发卖了两个通房丫鬟,纵是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了,她也丝毫不在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裴思恒从老太太房里出来了,神情明显不悦,看见陆晚音也在,眼底的烦躁加深了。
连声招呼都没打,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陆晚音估摸着他是吃瘪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又只有裴思恒这么一个独子,一直以来都期盼着早日抱上孙子。
如今成亲三载,依旧没影儿,自然着急上火。
侍奉老太太的刘妈妈请陆晚音进去。
房帘挑开,一袭水葱似的曼妙身影缓步踏进。
陆晚音一袭盛装,腰间压裙子的玉佩也非俗物,是极上等的青玉料子,被能工巧匠雕琢成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串上嫩黄色的缧络。
走起路来,配饰巍然不动,裙摆如同流水请摆,显得腰肢纤细,身量高挑。
只一眼,裴思吟就嫉妒得红了眼,暗戳戳狠狠绞着手里丝帕,恨不得把陆晚音所有好东西,通通抢过来。
“儿媳给母亲请安。”陆晚音上前行礼,不等老夫人发话,便起身寻了个位置落座。
裴老夫人满胸怒火没处发作,当即就斥责道:“出门十多日,连规矩都忘了?我没让你起身,谁允许你坐下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陆晚音不紧不慢道:“婆母有所不知,儿媳在玉佛寺,不小心崴了脚,大夫说不宜久站,此事夫君也知,所以格外小心了些。若母亲硬要责罚儿媳,那儿媳站着便是,只是怕落下什么病根……”
“行了行了!可不敢劳动你这个精贵人儿!”裴老夫人吃了个哑巴亏,皮笑肉不笑道,“你一去玉佛寺,就待了整整十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你也不管。我儿年轻气盛,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伺候,之前给他挑了两个通房丫鬟,他又不喜欢,竟发卖了去!正巧,我这儿新得了个方子,让人抓了两帖煎了来,你且喝下,要是再怀不上孕,莫怪我不客气!”